2011 (2)
2014 (1)
——王亞法
近代畫壇,素有“張畫方印”之說,即張大千先生三、十四年的畫作,其印章大都由方介堪先生所治,兩人作品珠聯璧合,友誼情同手足。五十年代初張大千先生在香港時,曾邀方介堪先生前往,共修藝事,可惜方介堪先生因家室所羈,未曾應邀,錯失良機。若干年后,張大千成了東方畢加索,而方介堪卻在文革中被打斷脊樑,臥床不起,含冤浩嘆,直至終老。
張大千先生晚年回到台灣,在中華民國政府的關懷下,建造了一所聞名於世的園林——“摩耶精舍”,終老於斯,成為今天大陸藝術家旅台必去瞻仰的神殿;而方介堪先生呢,嗚呼哀哉,灑淚一掬,且聽我慢慢道來——
方介堪滯留大陸,聽黨召喚,送三個兒子報國當兵,老大夫婦和老二參加抗美援朝,老三參加海軍航空兵,自己一生奔波,籌建了溫州博物館,留澤鄉梓,厥功至偉,孰知到了文革,俱成重罪,加上他和“叛國反動畫家”張大千有書信往來,橫遭罹禍,數度抄家,室窳樓空,家徒四壁。三子方廣強因受“反動學術權威,文化特務”的家庭出身牽連,而被勒令退伍,流落社會,靠苦力為生。
世事滄桑,否極泰來,所幸拜改革開放之賜,三子方廣強靠自身掙扎,自强不息,繼承父志,篳路藍縷,找回抄家失散的收藏,集腋成裘,籌建“方介堪紀念館”。
“方介堪紀念館”籌建過程,一言難述,極為艱難,當時正是貪官楊秀珠掌權之時,官場索賄乘風,方廣強生性耿直,不肯屈就,爲日后的“違章建築案”,埋下禍根。
二〇〇一年,在當時熱衷文化的領導支持下,“方介堪紀念館”終於落成,在開張典禮上得到了各級領導和來賓的祝賀,開放後得到了不少中外參觀者的好評,為溫州文化名城添了不少光彩。
孰料星移斗轉,新上任的領導,以執法為名,以拆遷違章建築為由,數度以武力騷擾,最終於二〇二〇年十月二十七日,強行用炸藥炸毀。消息傳出,海外華人和外籍中華文化愛好者,無不泣聲相告,怒問現任溫州領導中了什麽邪,在大舉拆教堂教堂後不久,又炸毀了“方介堪紀念館“,試看今日之溫州,這夥狗官究竟要幹什麽!
文友老白在“溫州為什麼容不下一座方介堪紀念館“一文中說得好:”讓人不解的是,溫州這樣一個文化發達的城市,為什麼不能堂堂正正有一座方介堪紀念館呢?即便在此處拆了,在彼處就不能另建一座嗎?以方介堪的成就和藝術史地位,建一座他的紀念館,會給溫州增色不少的……“
今年是方介堪先生冥誕一百二十周年,庚子年的凶險,帶來了“方介堪紀念館”被炸的哭聲。
為了讓海外同胞進一步的瞭解方介堪的藝術成就,和“方介堪紀念館”的成毀經過,筆者向貴報推薦方介堪先生哲嗣方廣強先生的《方介堪一百二十週年誕辰紀念》,和老白先生的《溫州為什麼容不下一座方介堪紀念館》二文,供同好賜閲。
行文至此,不由感嘆,一個在海外終身反共的張大千,最終被大陸當局捧爲愛國畫家,享盡榮華,身後留下“摩耶精舍“,供後人憑弔;一個是堅守鄉梓,愛國愛共,毀家建館的方介堪,最后連一座家族自建的紀念館也被轟隆被炸,夷為平地……痛之切之,愛這樣的國,愛這樣的黨,豈不叫人齒寒!
嗚呼,繁華張大千,寂寞方介堪,大千有精舍,介堪無寸土,人生多歧路,當斷須決斷,世事變無常,禍福一念間。
蘇聯十月革命103周年之日於食薇齋北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