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亚法
台湾是中国的领土,如果没有一九四九年的那场灾难,我们每个中国大陆人都可以分分秒秒地过去,可就是因为毛、蒋两家抢江山,把我们的那份权利给剥夺了。想当初,住在这边厢的中国人,如有亲友在那边厢,就会惹来无穷的政治审查,甚至麻烦;住在那边厢的中国人,如和这边厢的亲友有联系,也会冠上莫名其妙的“通匪”罪名,长夜漫漫,两边厢“汉贼不两立”,天昏地暗地斗了几十年,干尽了煮豆燃萁的蠢事。
近些年,两边厢的对抗虽有松动,但余波未了,时有摩擦。在来往的问题上,这边厢的中国人拿了护照去那边厢,不易;那边厢的中国人拿了护照来这边厢,虽容易些,却免不了要办理出入境手续。奇怪的是,反而两边厢都不属的外国人,却可以在两边厢随意进出。你说说看,做中国人怨也不怨。
因此,我对想在自己的土地上(大陆、港、澳、台)自由行走的中国人,拿外国护照的做法,十分理解,也十分赞同。
二零零六年四月,我就是靠那本蓝色的澳洲护照,进入台湾,经过桃园机场时,只填一张入境卡,二话没说,海关敲一个蓝图章就放行了。
出得机场,望着飘扬的青天白日旗,我想起几个小时前,在那边厢看到的五星红旗,不由感慨道:只因你俩抢江山,画地为牢把民关,土牒不如洋牒好,岂有此理为那般。
我一出桃园机场,就看到姜先生在候机室大厅里等我了。他是受“台湾历史博物馆”(作者注:在台湾称“中华民国国立历史博物馆” )何浩天老馆长之命,作为我这次旅游的全程向导。我俩在大陆有过交往,所以一见面就熟人熟语,没有虚话。一上车,他就说他家住在中坜,离桃园机场不远,今晚请我在他那里过夜,领略一下民风,明天送我去台北定妥的宾馆。我怕给他添麻烦,有些踌躇。他说,我家有几间客房,平时就是招待客人住的,不必见外,接着报了一通他接待过的大陆贵宾的名字……
中坜市位于桃园县的北部中心,确实离桃园机场不远,开车不一会就到了。他家离中坜火车站不远。中坜火车站, V 形的屋檐,小小的月台,狭窄的轨道,设施虽然陈旧,却像日本电影里的小火车站一样,很雅致。车站的旁边是条大路,火车通过时,红白相间的栏杆横亘中间,警铃声中,行人伫立,目送疲惫的铁龙缓缓驶过,我童年时在家乡上学,天天遇上这样的场面,所以看来特别亲切。
姜先生住的小镇,与江浙一带的县级城市的小区极为相像,狭窄的街道,清一色五六层楼的水泥住宅,不同的是,这里没有每家每户的窗前都装上防盗栅栏,但家家户户都装有铝合金卷帘门,大概台湾的小偷不习惯翻窗,喜欢登堂入室。
一般人家的门口,都种植一些小树和花草,街上柏油铺就的路面,打扫得干干净净。使我感到奇特的是,这里每隔几条巷子,就有一座小庙,供奉观音、土地爷和妈祖等各种神祗,香火鼎盛,一群老人聚在那里烧香念经,喝茶聊天。我以前只知道台湾同胞喜欢敬佛,没有想到庙宇会普及到如此程度。我想,这庙宇的功能,也许和大陆的居委会差不多,是政府用作统治百姓的。后来知道,这庙宇都是民间自己筹建的,没有官方色彩,更没有党组织。
一早姜先生陪我去街上吃早点。一路上所见熟人均一一问好:
“姜先生,你早!我家的冬青树要你帮忙来修枝了。”
“阿婆,你放心,过两天陪完朋友我就来。”
“姜二哥呀,我家今天包馄饨,过会端过来请你和客人尝尝。”
“谢谢嫂嫂!”
“姜叔叔早!”
“小弟你上学去啦”……这种温馨的问候,很有民国时代的的邻里气氛,我仿佛回到了童年时。童年时我们大陆人的邻里关系也是这样的,中国人自古就有“远亲不如近邻”的说法,把乡邻的关系看得比亲戚还重,后来在“你不斗他,他就斗你”,“制造矛盾,利用矛盾,各个击破”的“最高指示”下,大家变得对立了,以致于人际关系到了怒目相向的地步。
吃完早点回到家里,姜先生帮我把行李搬回车里,问:“你要回宾馆还是逛景点?”
“还是先逛景点吧,去宾馆只是休息,晚些也无妨。”
“那先去哪里,你说?”
“从地图上看,这里离慈湖好像不远,咱们先拜见他老人家去。”
“好啦!”姜先生关上车门,拧动钥匙,轰隆一声,车子启动了。
车子从高速公路下来,七转八弯,沿着一条宽阔的大路,转进一处幽静所在,这里丘陵环抱,绿树成荫,花团锦簇,芳草鲜美,俨然是一世外桃源,联想这里地属桃园,桃园地名,得其所哉。
进入陵区,迎面看见一畦姹紫嫣红的鲜花,鲜花丛中坐落着一尊蒋公的铜像,身穿长衫,面露微笑,双目平视,两手平放在扶手上,蔼然长者,令人肃然起敬。坐像的背后,是一排由绿叶镶成的屏风,顶端挂着一块彩色的塑料牌,上面写着:“梦游桃园,花草仙境”;铜像的脚下,是一排英文的大写字“2006 FLOWER FESTIVAL TAOYUAN”。
哦,我运气好,正撞上这里的花节。
停车场设在一泓小湖边,我环视周遭景致,跟姜先生说,这里的地形和大陆江浙一带很相似。姜先生说,是的,因为老蒋生前认为,此地酷似老家奉化的风水,就托人买下,作为日后陵寝之用,于一九五九年建成“慈湖宾馆”,因为思念慈母王太夫人,一九六二年改名为“慈湖”。
姜先生说:“老蒋是孝子,又懂得风水。”
“是啊,”我告诉他:“戴笠遇难后,在南京灵谷寺附近的墓地就是他堪舆的,说这是一块卧牛之地,据《金陵春梦》渲染,老蒋还亲临其地,叫人用铲子挖出两块石卵子,说这是牛睾丸,证明这是公牛卧榻之地,非母牛也。唐人写《金陵春梦》,大有取悦老毛之意,但这段描写,反而道出了老蒋为人义气,爱惜部下的隐情。
提到《金陵春梦》,姜先生说:“坊间传说,作者笔下太毒,损了阴騭,故而疾病缠身,折了阳寿。”
我笑道:“你们台湾人迷信,相信因果报应,我不敢苟同,你看老毛孽障深重,照样安躺在龙窝之侧,消受香火,此作何解?”
姜先生不服道:“大陆前任的那位三滴水也是相信迷信的,前不久我去九华山烧香,就听到不少关于他的传说,还看到他‘护国月身宝殿’的题词呢,这又作何等解释?”
由于刚下过雨,空气里有一缕湿润的甜蜜,柏油铺成的小道,并不宽畅,两旁绿树成林,低旋的小鸟和色彩斑斓的蝴蝶,时而在面前穿越萦绕,那感觉似犹如走在南京中山陵的路上,满眼民国时代的布局,可这里的格局不能和中山陵相比,实在太局促了,两地相比,不由使人遥想中华民国的兴衰,不由使人唏嘘,使人感叹。
两人一路走来,看见前面高丛的旗杆上,飘扬着一面耀眼的青天白日旗。旗杆的不远处,有一块黑色的石碑,碑文是自右至左直写的,前半部的额语是吴稚晖的的大字,后半部是碑文,为中楷大小,落款为:“民国三十六年一月后学陈布雷谨跋;杨家麟恭录(下面添加了一行更小的字“六六年六月”);瑞安蔡海峰勒石奉献。”
离石碑不远就是蒋介石的陵寝了。
陵寝是一座由青砖堆砌的四合院,门前四根白色柱子,青瓦白檐,庑殿式屋顶,跟福建常见的民居一样,并不起眼。屋前的两侧是凸出的平台,中间凹进之处是台阶,上面对称地站着一对宪兵,一位穿黑西装的工作人员手握对讲机,里外奔忙,颇为投入。
我俩随着参观者拾级而上,进入陵寝。
四合院的内侧,蓝墙白柱,中间的天井里,种植了几棵大树,显得有些空旷。
穿过摆放黄色花圈的回廊,来到正厅,这里是停放棺柩的地方。墙上悬挂着红色的丝绒帷幕,对门的墙中间是一面黑色大理石屏障,上面供奉着蒋介石的遗像,两旁各有一盏蜡烛形的玻璃吊灯,灯光幽暗,遗像前有一张花纹大理石供桌,上置三盆鲜花和一对蜡烛。
厅正中的天花板上悬挂着一盏由几十枝蜡烛组成的吊灯,幽暗的灯光照在镶嵌在棺椁正中的一枚国民党党徽上,显得庄严肃穆,棺椁的两旁,竖立两面旗帜——国民党旗和中华民国国旗。棺椁里边就是蒋介石的铜棺柩了。据说老蒋退避台湾后,反攻大陆的雄心不泯,可惜天公不助,老死孤岛,只得停厝异乡……我静默一旁,默祈有朝一日,毛尸迁返湘潭,蒋柩魂归奉化,一对枭雄,入土为安,千古恩怨,化为灰烬,此乃中华民族之真福祉,真和谐也。
棺椁的旁边有一块告示牌,上面用中英文写着:“请自行行礼 谢谢”。我扯平衣襟,恭恭敬敬对着遗像:一鞠躬,先生北伐有功,统一中国;二鞠躬:先生英勇抗日,功垂千秋……正要三鞠躬时,突然想到,先生剿共无能,败守一隅,算不得真英雄,于是转身退了出来。
正厅的东侧,是蒋介石生前住过的卧室,里边布置,一切如旧。书房的墙上挂着宋美龄画的兰花,书桌上放着一张便条,上有:“能屈能伸”四字,是蒋介石写的铅笔字。我凝视此纸,感慨万千,想起“人生不如意者常八九”的古话,不由为他担起当年困守小岛,忍辱负重的忧虑来……
一出陵寝,姜先生迫切问:“人家鞠躬一般都是三个的,为何你只鞠两只躬,作如何解?”
我告知刚才鞠躬时的意识流,说倘若我鞠第三只躬,就对不起四九年后台海两岸的死难同胞了。
“哦,哦——”姜先生眨眼沉思,似乎没有完全理解我的意思……
出得慈湖陵寝,步行不久,就来到一处广阔的山坡下,姜先生指着前面一群塑像说,这几年民进党搞非蒋化,许多先前摆放在公共场所的蒋介石塑像集中到这里了,果然迎头看见一座高起的石墩上,有一匹扬蹄的战马,马背上的蒋介石,戎装斗篷,飒爽英姿,挥手微笑。
姜先生说,陈水扁的毁蒋运动,原意要拆除这些铜像回炉,但民众不允,热心的民众和社团,把上百座铜像移来这里,成了一大景观。现在这里被大家称作“铜像公园”,也有人叫“雕塑公园”的。
我顺着人流一路看去,但见这些铜像有蒋介石各个历史时期的造型,有穿军装的,有身著长衫,手拄拐杖的,有含笑端坐的,有半身肃穆的……其中,间或有几座孙中山的铜像。
我凝视蒋介石的铜像,此刻想起在大陆生活的几十年里,在书刊上见到的,尽是蒋介石满脸杀气,手持刺刀,太阳穴贴头风膏药的漫画,想着想着,不由暗自吐出一句不屑之语:“小儿科……”
从铜像公园出来,只有一公里的路程就到了头寮,头寮是蒋经国的陵寝,其灵堂布置跟慈湖的相同,只是规模比蒋介石的略小而已,恕我吝啬笔墨,不另作交代。
第二天,我谢绝了姜先生的热情陪同,开始自由活动。
隔夜我已经在电脑里查明了交通路线,从旅馆坐地铁,到台北火车站下,步行几分钟,就能到达重庆南路。那里和上海的福州路一样,是书香飘逸之地,文人荟萃之所,我对她憧憬已久,当然是自由活动的首选目标。
第一次乘台北的地铁,我自然会把它和上海与香港的地铁作比较。台北的地铁,车站虽没有上海的新型,但给人坚固扎实的感觉,照明没有香港的敞亮,车厢也比上海和香港的陈旧,车速也似乎没有上海的快;至于乘客的衣着,要数香港人最讲究,因为香港的白领多数坐地铁,台北第二,上海因民工和外来人员太多,就只能轮到第三了;论乘车的秩序,台北数第一,青年人一般都会让位给年老的人坐,和香港相仿,不像上海,乘客一涌进车厢,就有一股抢座位如同抢江山的冲动,尤其是人民广场站,因换车人多,尤为明显。港台两地的乘客,乘自动电梯,自觉会让出一边,给别人行走,很少有人大声喧哗,这一点也是上海人所不及的。 当然上海人起步晚,从二十年前冬季乘公共汽车,上桥时常要兄弟们推一把,车厢里常见的恶言斗嘴,怒拳相向,到今天的绝大多数人文明乘车,已经有很大的进步了。
重庆南路的沿街的建筑和广州、厦门大街的建筑相似,人行道设在楼底下,方便下雨时行人来往,也节省了街道的空间。
重庆南路书店密集的地段,据说只有五六百米。这里大小书店多如蚁窝,街道两旁缩进的店铺门口,广告色彩耀眼,琳琅满目。有些书店,沿街只是一个狭小的门面,进入店堂后,你顺着楼梯拾级而上,才会豁然开朗,为这里汗牛充栋的书籍而惊叹。这里的书店一般店面不大,但店堂进深,沿墙书架密布,中间书柜井然。读者进入书店看可以随意翻阅,犹如在上海书城常见的一般,不少学生放学后,来这里把书包放在一旁,席地而坐,专注阅读。
因为时间有限,我不能像在上海时,有闲情逸致仔细翻阅,只能挑选一些我需要的书籍,然后走马观花,领略大概。
我信步走来,不觉到了世界书局门口,这是一家和商务印书馆同等资格的书局。我读过许多过他出版的,开面不大,封面印有小花点的文史书籍。我第一次读的武侠小说,平江不肖生的《江湖小侠传》就是他们出版的。至今在我上海的书斋里还藏有他们出版的《荀子》和《图书集成》……后来我进了出版社,常听老编辑私下谈起福州路世界书局的规模和旧事,但只知道世界书局在解放后和开明、北新等的私营书店一概歇业了,八十年代到了澳洲才知道,世界书局四九年后迁往台湾后,在总经理萧宗谋先生的主持下,还出版过《永乐大典》等书籍,颇为辉煌过一阵。后来又知道,萧先生晚年移民澳洲,为提挈后进用中文写作,设立了“澳大利亚南溟出版基金”。萧老前辈对中华文化的执着,和对后人的拳拳殷切之情,实可赞为高山仰止了。据悉,萧宗谋先生又名南溟。南溟典出庄子《逍遥游》,“鹏之徙于南溟”一语。南溟不知是先生本名,还是大号。倘是先生移居澳洲后取号“南溟”,那与区区在澳洲的“浮槎居夷楼”有灵犀之通了。最近听说,今年一月,经北京新闻出版总署批准,“世界书局”恢复运营,归属上海文艺出版集团旗下,倘若萧老先生在泉下有知,一定会颔首微笑。
重庆南路虽不宽阔,但车水马龙,人流不绝,两侧除了书店外还有不少咖啡店和小吃店,供读者小憩。一路行来,给我印象较深的书店有,“品诚书店”、“嘉仁书店”、“中正书局”、“三民书局”、“商务印书馆”、“金石堂”、“幼狮书店”,和上述叙及之“世界书局”。
这里的书店,无论大小,一般你都能找到《红楼梦》、《水浒》、《西游记》、《三国演义》、《三言两拍》、《东周列国志》……等古典小说,现代作家胡适、郁达夫、周氏兄弟、徐志摩、沈从文、张恨水、老舍……等人的作品,更使唾手可得。不少书店设立政治读物柜台,在这里你能够买到在大陆常听人说起,但从不能谋面的书籍。这些书籍全是繁体字的,印刷精美,纸张优良,装订扎实,令人爱不释手。
从书店出来,扛着沉重的书籍,看见对面路口有家星巴咖啡馆,便进去要了一杯摩咖,慢慢品味,思索这六十年来中华文化兴衰起落,甚至在“文化”一词前,冠以“革命”的往事中……
台北有三大历史性建筑,旅游者一定要看的,即:一,国父纪念馆;二,中正纪念堂;三,忠烈祠。现在对大陆去的游客,导游一般只带领参观前两个旅游点,看忠烈祠目前还没有眼福。据说这是应大陆方面的要求,因为忠烈祠是台湾的“靖国神社”,看了会伤害中国人民的感情,确切说是伤害大陆人民的感情。
坐出租车经过圆山饭店,五分钟后,就停在一片广阔的广场前,司机说这里就是忠烈祠了。
下得车,抬头仰视,首先看见的是一座雄伟的牌楼,三个蓝色的庑殿顶,错落有致,中间高,两旁低,中间蓝色匾额上,写着“忠烈祠”三字;两旁,左面是“取义”,右面是“成仁”,字体均描金,是蒋中正手迹,下面是三个拱形门,白色的大理石门沿上雕着精细的花纹,红白相映的墙体,寓意“青天白日满地红”。正门的两侧,站着一对哨兵,戎装持枪,神情严肃,气势威严。
穿过牌楼,再仰望她的背面,中间写着“千古流芳”,左侧是“千秋”,右侧是“忠义”,也蓝底描金字,色彩绚丽,极为夺目。在青山的映衬下,广阔的花岗石地面的广场上,点缀着一群黄色琉璃瓦屋顶,红色柱子的庑殿式建筑,显得清新而富有生气,建筑布局有点像沈阳的满清故宫,也许老蒋决定此建筑方案时,有着仿效皇太极力图中原的念头。
建筑群中,数中间一座最大,形若太和殿,据介绍,就是仿照北京故宫太和殿建造的,门楣上的匾额告诉我,这就是忠烈祠大殿。两旁是清一色的黄琉璃瓦庑殿顶式建筑,远眺,群山环抱,翠绿清新,近看,黄瓦红柱,庄严肃穆,置身其中,犹如站在北京的太和殿前,然而站在这里,比站在太和殿前更容易令人联想。
忠烈祠大殿内,铺着红地毯,中央是祭坛,上供香案和黄色菊花,中间摆着一座硕大的牌位,上写“国民革命烈士之灵位”。沿墙四周,密密麻麻,排满灵位,灵位的位置和尺寸,由军衔的高低决定。
祠内祭祀自辛亥革命、抗日战争到国共内战中死亡的三十三万将士的英灵。
忠烈祠内另设“文烈士祠”是专祭为党国捐躯的文官的。
祠内大门两侧,沿墙排列许多玻璃柜厨,里面摆放英灵的简历和照片。
我在辛亥革命死难烈士的排位前鞠了三个躬;来到为抗日而捐躯的英灵牌位前,又深深地鞠了三个躬;最后我来到“戡乱时期”(大陆称作“国共内战”)战死的英灵排位前,也深深地行了三个鞠躬礼。礼毕,我转身浏览他们的简历,发现烈士的年龄大都在二十到四十岁之间。我不由深深地惋惜,这些都是我们民族的精英啊,他们在人生的黄金时期,本可以为中华民族的崛起做许多伟业,可惜在兄弟阋墙,同室操戈的内战中无辜地牺牲了,成了铸就将军宝座的基石。此刻,我耳际仿佛响起他们老母拄杖呼号,妻子抢天嚎啕,儿子撕心哭泣,友人无语叹息的声音……眼前仿佛幻现出另一幅图像——胜利者杯觥交错,弹冠相庆的喜庆场面……遥想海峡对面,也有这样一群英灵,静躺在八宝山公墓里,或者静躺在家乡的“烈士陵园”里,也许他们正在思索,思索这场厮杀的必要性?思索他们到底为谁做了嫁衣裳……或许他们正在哀叹,哀叹自己死得愚昧,哀叹为之牺牲而追求的,并非今天这样的世界……
沿大殿外侧墙上布满浮雕:有“广州起义”、“黄花岗七十二烈士”……在大殿左右的环形长廊内,排列着许多半身雕塑,有秋瑾、林觉民、陆皓东……我一一默拜,神情肃然。
走出大殿,望着青天白日的长空,我沉思着,有一天两岸统一了,把这些英烈请回去,和北京八宝山的英烈葬在一起。同宗、同族、同血统的同胞,生前糊涂对立,死后就没有理由再对立了。人家美国南北战争的英烈都葬在一个墓地里的,况且他们是人种不同的民族。
回到广场,正好遇上哨兵换岗,在台湾不管是“国父纪念馆”还是“中正纪念堂”,凡是有岗哨的地方,换岗仪式都非常精彩,尤其是忠烈祠,上岗的哨兵从大殿方向出来,军容雄壮,步履划一,因为路途长,也就多了几套表演动作。由于哨兵来自海陆空三军,每班哨兵兵种交叉,服色不一,因此及其引人注目。 换岗时哨兵彼此挥舞枪枝,对行军礼,动作机械,节奏很强。
我从忠烈祠出来,望着巍峨的牌楼,忽然想起了,高岗、林彪、刘少奇、彭德怀、吴法宪……
假如历史重演,蒋毛再来一次争斗的话,我已经选定了跟谁走。
我在故宫博物院的小卖部里遇到了一位上海的游客,看样子是当干部的,我们对蒋介石在抗战期间以及国共内战时对迁徙文物的迁徙,以及对大陆文革期间破四旧的功过,有着相同的看法。
我去中央研究院陈列馆里参观,在“居延竹简”柜台前,听一位女讲解员给大陆西北某研究所的几位学者讲解时,其中一位四十来岁,戴眼镜的家伙,看样子也是当官的。他不住地打断讲解员的话说:“这些东西应该还到北京故宫博物院去……”
讲解员小姐温文尔雅地回答:“这是政治问题,我们这里是搞学术的。”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想不到在二十一世纪,“历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的今天,竟然大陆的干部队伍里还有这样素质的官员。
遥望长空,阴晴不定,我已经从东方的云层里,看到了中华民族民主自由的曙光,我坚信乌云是挡不住的,曙光必将普照中国大地。
二〇一〇年三月二十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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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你的运气好,像是被安排的旅游...你若是遇到"台独"的,他会对你大吼:"你门这些中国猪,滚到海里去!"
问题是: 你表错了情! 很多那里的人不把你当成兄弟姐妹看待!!!
看你是冤大头,送钱来的..."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还有不少人,把大陆来的人,当成敌人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