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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長到了六十七,是不是能寫點《生命的滋味》這種文章?再不寫怕是來不及了,誰也不知道“老年癡呆症”什麽時候來?這病遺傳不遺傳?女傳爹;兒傳母,民間是不是有這樣的傳説?中國老話多。我每天都在祈禱:癡呆病呀你慢慢來,等我死了你再來。
人對味道的滋味的記憶是最强最猶新的。味道?嘴,肚子,心裏,腦子。感受的物件不少。我的記憶來得晚,但是特別好。上小學以前的事情不記得,而上小學以後的事情幾乎全記得,真真的。看我一九六一年的照片,表哥表姐真哥真姐都像是非洲的孩子,就我像個社會主義新中國的胖娃。圓圓的肚子,矮矮的身高。我媽説得沒錯,“一九五六年是新中國最好的一年。"當年鷄蛋兩分錢一個,哪年中國錢”萬變一“?好在出生年。
我是一九六三年的秋天上的西安市文藝路小學。我爸是陝西省財糧金融幹部學校的老師。我家住在三樓的一個拐角房。放眼(站在凳子上或趴在桌子上)往下一看是馬路,路的對面就是我的小學。小學的旁邊是西安電影學校(培訓放電影的人)。
我有一哥,比我大六歲。我上小一,他上中一。我哥經常帶我爬洞進到電影學校看不花錢的電影。《南征北戰》、《平原游擊隊》、《鐵道游擊隊》。看得我把電影裏的臺詞全都能倒背如流。我最喜歡李向陽、高營長和松井。喜歡不喜歡秦怡?不記得了。
一九六三四五,還算能吃飽,基本上也吃的是細糧。饅頭和米飯,整天是大食堂裏的大鍋菜。只有水的味道。我媽是地主家的小姐。喜歡”羅亭“,不喜歡做飯。人不能選擇誰來生自己,只能認命。生得偶然,活得偶然(碰上什麽時代就活在什麽時代,中國的新時代有點多)。有人小時侯好,有人老了好,很難一生都好。
我在文藝路小學只上了半年就轉學到了翠花路小學,回家要自己走兩站路。我家已經搬到了大雁塔的跟前。小呀小兒郎呀,揹個書包上學堂,沒人接。回家的路上路過煤店。黑呀黑。
小學三年級時,文革開始了。全國都開鍋,相當的熱鬧。我每天都覺得餓。那是我生命裏最害怕的一種感覺和味道。吃不飽也吃不好。窩窩頭和蒸紅薯。比石頭還硬,比稀屎還惡心。當時中國人有口糧標準,多少粗糧,多少紅苕,少許細糧。我們是紅旗下的蛋。”紅旗在飄揚,風沒有固定的方向“。
文革裏最爽的事就是不上學(開始有點難受)。每天跟風一樣自由自在。玩彈球;玩三角;玩官兵捉强盜;玩”臥驢不騎“。我爸那會都退休了,整天都想打我玩,找不着我。他的育兒經是”黃金棍下出好人“。打娃要趁早,過幾年就打不過了。(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