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有多少山?中國有多少山?發了大財的人愛爬山。喜馬拉雅,珠穆拉瑪,還有泥泊爾的數也數不清的山。
王石、張朝陽好像都酷愛爬山。我的一個大學同班同學是現在美國通知的在中國儅半導體公司高管發財的四十三個美國人之一。
四年前我囘西安,他還專門從上海到西安來看我。我們一起逛碑林,游城墻,吃西安飯莊的“陝西大燴菜”。他就酷愛爬大山,經常把他在泥泊爾爬山的照片發在我大學班的微博。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樣了。
老了喜歡懷念人生。從有記憶的那一天起,過過的每一個日子,都經常在夢裏划過。我的記憶來得晚,大概在上小學的前後。小時候我是一個很有創意的搗蛋鬼。我爸成天説我,偶爾也胖揍。他說我將來長大如果是個壞蛋那就一定是個特別大的坏蛋。“知子莫如父”,我不知道他爲什麽他沒有趁我力氣沒有他大的時候把我掐死?
我的大半生跌宕不起伏,沒能成爲大壞蛋,也沒有當過大官,發個大財。大半生玩得不錯,身體不行,死過八囘,都沒死成。
小時候(初中)就能背杜甫最早的詩《望岳》:岱宗夫如何,齊末青未了。造化鈡神秀,陰陽割昏曉。盪胸生曾云,決眦入歸鳥。會當凌絕頂,一覽衆山小。小時候厲害,二懂不懂的詩也能一字不差地背,而且都成了鬍子全白的老頭了都還能背。
上完中學的時候,弄清楚了杜詩最後兩句的意思。不懂“陰陽割昏曉”。杜甫二十六嵗的時候怕是早懂了“陰陽”---公母,雌雄、男女、生死?我是在文化大革命裏長大的,中學畢業的時候,還不懂陰陽。
一九八0年,我在成都上大學。那年暑假,一個在西安上大學的哥們約我和他一起去爬離成都二百多公里(還是除2)的峨眉山。於是放假后我在學校等他。
倆人都不是愛做計劃的的人,下午在九眼橋的小飯館搓了一頓,打算買點什麽吃的給明天爬峨眉帶上。天都快黑了,什麽都沒有。總不能買湯面吧?心中想念西安到處都有的“肉夾饃”。沒辦法,買了四塊鹵豬肝和八瓶“北冰洋”汽水。
第二天一大早就奔火車站,咣噹兩三個小時,正午之前趕到了峨眉山。下了火車好像還轉了汽車(當年中國沒大巴)。我都不太會描寫當年的坐二三十個人的大汽車。一圖頂千言:
大約下午兩三點,到了峨眉山脚。我幹啥都喜歡慢悠悠,而我這朋友卻是個個火急火燎。陝西省的大學生運動會的百米短跑比賽都能跑進前六,不火急能行嗎?所有的東西,豬肝了,汽水了,絨衣了等等都是他背。我就招呼拿好我自己。
峨眉山脚我想不起來是什麽樣子了,只記得很多樹,盛夏八月,天空似一把明晃晃的日本軍刀在頭上晃。我們當時就開始爬山。吃了啥?好像是吃了點路邊的小涼麵和涼粉。心中還是想西安的“肉夾饃”。當天就爬到了“清音閣(沒記錯吧)”。
那夜就睡在了那裏。一個床位一元,倆人抵足而眠。
山裏的清晨,清新得緊。樹上的鳥兒們特別歡快。因爲累而睡得好,根本沒有現在的睡覺裏的“呼吸暫停”。當年早上不洗澡。哥們揹上我們所有的東西,我緊緊褲帶,倆人就開始爬山。我還念叨《南征北戰》的臺詞:明天拂曉趕到桃村是有把握的。哥們說拂曉個屁,今天夜裏要到達金頂。氣得我沒有辦法。沒有幽默感的人啥啥都當真。我們計劃一天要爬八九十里(沒公)山路。趕到金頂留個影。
大夏天,爬大山。怎麽想都是吃飽撐。要是兩個人一邊爬一邊侃或許還輕鬆點。無奈我這哥們就一直保持著在我前頭二三十米,時不時地回頭催我。我要是當時有把AK47,肯定把他大腿上打個眼,得瞄準,打肉不打骨,最好別把哥們的骨頭打坏了。(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