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 (3)
2016 (1)
2017 (35)
2018 (99)
2019 (81)
2020 (138)
2021 (219)
2022 (223)
2023 (145)
王讷灵老师教过我《平面几何》。她说一口非常悦耳的标准京片子。上课的板书写得出奇飘亮,是我见到过的不是第一就是第二的好。中国过去有一种偏见,以为耄草好看。在我看耄草简直就是心里狂荡楷书练不成而剑走偏锋,欺世骗人。多年前看过耄提写的“军队向前进,生产长一寸;加强纪律性,革命无不胜”。我一天都没吃饭。现代中国,于右任的草书笔法有律,精妙好看。
王老师名字里的“讷”,字典上读“NE(呢)”,但是我们上学的时候都读成“瑞”。不知道为什麼?汉字很丑,乱七八糟。没写过长篇小说的鲁迅和写情诗非常优美的徐志摩都说汉语不好。“世上只有神仙好”。
读人名有时很难,比如历史大家陈寅“恪”(老陈自己都读“确”)客家人的普通话,但是中央电视台也读“雀”;比如现代作家贾平“凹”。他是不多的小说和散文都写的极好的中国现代作家。他的散文集里有一篇怀念台湾作家三毛的文,说三毛死以前和他有一次约会,但是他们没有见着。三毛给他留了一封信,信的末尾告诉贾作家,你名字里的“凹”应该念“澳”。不该读“娃”。没几天,三毛就死了。贾平凹说“秦普”,没啥可说。贾平凹自己说他每次读到三毛那封信的结尾,泪水就哗啦啦地流。
王讷灵老师的课讲得非常严谨,正如她名字里的“讷”于言,而敏如行。我对几何的喜爱,八成源于王老师的几何课。她的课实在是太好听太好看。王老师本人长得像谢冰心。
一九七二年,我曾经凭着我的几何,在我们区的突击数学比赛里获得过冠军。老汉不是好汉,总是难忘当年勇。走在过道上,听背后女生说:看,那就是咱们年级数学比赛的第一名。听得人的心里头痒痒的,麻酥酥。
一九九四年十月我回母校怀旧,在数学教研室里见到王老师.她一下子就叫出我的名字,着实令我吃惊不小。二十多年里,她不知道教过了多少学生?
王老师给我倒了杯水,聊了些往事。往事其实并不如烟,特别是对于记忆好的人。当她听说我已经是IBM的软件工程师的时候,非常高兴。“把我的成绩,告诉我的老师”,这是我难得写过的一首新诗里的一句。
二十五年前,我在IBM得过杰出贡献奖。现在想起一是有隔世之感。王老师邀请我给我的小小学弟学妹讲讲计算机,讲讲写程序,可惜我没有时间。
也不知道王老师还健在不?他们那批老师,如果还健在,都是八十四,五岁。最近接连听到三,四个我过去的中学老师过世的消息。又勾起我对旧日的感慨和对那些教过我的老师们的感恩。
10/25/20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