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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国共内战及以后的“剿匪”作战中,曾经有大批国军官兵被俘虏。对于这些被俘者的最后归宿,官方书籍提到最多的是“优待俘虏”和“革命人道主义”,但事实上,第二次国共内战开始后,出于“削弱国民党军队,增加我军之补充”的考虑,共军实际上实行的是“一切精壮士兵,均加争取,补充我之部队”,“原则上应是一个不放”。
通过所谓的“诉苦运动”和“为穷人打天下”、“保卫土改胜利果实”之类的宣传,将几百万的国军被俘士兵“改造”成为“解放军战士”。那么,他们的长官,那些将官、校官、尉官、士官去哪里了呢?因为“立场反动”,他们是不可能被信任而成为“解放军官”的。要知道,这是一个相当庞大的群体,四年国共的战争,国军被俘达458.6万人。如果参照当时国军的官兵比百分之六到七之间,则国军各级军官被俘者多达27-32万之巨,他们的命运究竟如何?
1945年10月16日,《中央关于战俘处理办法的指示》规定:“一切官佐,均加争取,其愿为我军服务者,令其服务。其不愿为我军服务或坚决顽强反我者,则严加看管教育,并令其生产 ,一律不放回。……以便将来战争结束时向国民党交换我之被捕被俘人员”。但由于中共要把俘虏的吃、穿、住、用承担下来,管理、教育成本很大,以致劳民伤财 ,成了“解放区”的累赘。有鉴于此,1946年11月16日,中共中央对此前的俘虏政策作了调整:“一般俘虏,旅级以上者,进行教育,特别优待,争取做宣传号召工作,基本上不释放。团营级以上者,送军区教育训练,争取部分为我使用,选择其中比较进步而又愿回去者,可给以任务,个别先行释放;除极顽固反动或有交换价值者外,一律分期释放,连排级经短期训练后,除可留用者外 ,给以任务即时释放”。
离休前为解放军某师副政委的张天铸,沈阳沦陷时为国军东北剿总特务团2营6连中士班长,他回忆当时的情景:国军军官站一边,士兵站一边;军官都发路费让回家,士兵要补充当八路(张正隆:《雪白血红》,P 555-556)。2013年元月11日下午,笔者采访的一位80多岁的赵老先生回忆,他哥原是国军某部的少校情报参谋,部队在四川“起义”后,士兵被吸收进共军,军官则复员回家,工作不给安排。
1949年11月,在广西抢修铁路的铁道兵李昌威看到:“与铁路平行的公路上,经常可见到一
这说明在内战的大部分时间,国军军官基本得到了“优待”——中下级军官基本上都被释放回家。当然也时有“违反纪律”杀俘事件的发生,如47年10月,被共军围困了两年多的河北永年县城被“解放”时,国军中排长以上的军官都被杀掉了,国军首领许铁英的三弟三官儿(三黑子)因“作恶多端”,由领导亲自出面主持,被“愤怒的群众”活剐了(李新著:《流逝的岁月——李新回忆录》,P 266-272)。
然而,随着共军胜局已定,对被俘的国军军官的政策也悄悄地发生了重要的变化:国军游击队开始被称为土匪,军官被称为“匪首”、“反革命”,被严厉镇压,即所谓“首恶严办”。在朝
1951年1月,李华国所在的反共游击部队遭到同样的命运,12名游击队领袖被枪毙,而士兵也被送到朝鲜。一位曾在四川剿匪的解放军士兵也证实说,前国民党军队营级或以上军官被抓获后都被处死。而且,对于内战中那些被“优待”释放回家的国军军官,主要是中下级军官,也包括一部分高级军官,不管他们是否已诚心皈依新政权,但在毛眼里,这可是一股危险的异己势力——比例虽小,但绝对数量和活动能量惊人,且有可能成为蒋介石反攻大陆和美军入侵的“第五纵队”,因此,他一直在寻找有利时机以图将他们一网打尽。
这个机会终于来了:1950年6月25日,金日成在斯大林、毛泽东的支持下发动南侵战争,韩战爆发。金日成有能力发动进攻,毛居功至伟:最著名的“贡献”是将东北野战军中的三个能征惯战的朝鲜师移交给北韩 ,麦克阿瑟将军在1950年9月12日向联合国提交的报告中则声称移交的人数达5-6万人。随后美国立即宣布介入,东北亚局势骤然紧张。老谋深算的毛泽东迅速抓住这个“有利时期” ,发起了血腥的“镇压反革命(镇反)”运动。当时,中共政权曾规定,国军中连长以上 、国民政府中保长以上、国民党区分部书记以上,都是反革命,都是镇压的对象。于是当年那些已被“宽大”、“优待”回家的国军被俘军官在没有新的“罪恶”或“反动言行”下 ,纷纷被逮捕、判刑,处决。
说起来令人难以置信,当年镇反期间竟也有许多“起义”军官惨遭杀戮。国军28军老战士,后来成为右派的胡超群老人回忆,镇反中曾当过国军排长的杨大被枪毙,罪名是“被我军俘虏后不思悔改,竟敢企图用枪杀死我军干部”,事实是杨大只是在一次生活会上说: “ 班长你对我不公,我真想用枪来打死你”;还有一位浙江寿昌县(后并入建德县)的赵荣和县长,临死前告诉妻子(曾是胡超群的恋人 、同事),他对不起某某。当年赵去策反过某某,保证他过来后生命安全。但共产党的政策说变就变,镇反一开始,那人就被当土匪镇压,临死前大骂赵荣和,说到阴间再与赵算账(胡超群:《我是怎样从崇拜到愤恨的》,见《往事微痕》第51期,P 52,55)。
1949年春,把守安徽段长江防线的国民党第二十军军长杨刚才,经曾任无为县县长、芜湖专员,秘密帮助过中共地下党人的高铁君劝说,与中共协定,弃守沿江防线,拱手让其在繁昌县等地顺利渡江。但渡江后中共即撕毀协定,大肆屠杀业已放下武器的20军官兵。杨刚才痛悔不已,杀死自己全家人后自杀。高铁君拿出自己的寿材将杨装殓,镇反时,中共以此为由将高铁君逮捕 ,高在当地中素有“高青天”之誉,数百民众联合为他具保,然而,不仅高铁君被处决,数百名具保者也一并被杀戮。
云南省长卢汉率部投共后不久,中共即食言,成批地按“反革命”处决其下属。据原中央日报记者陆铿回忆,杀戮从1951年3月开始:“那个时候,我们那个监狱,每个星期杀一次人,每次杀三十六个。半夜里三点钟,要来喊人的……比方说我的号码是406。‘406!收拾行李!’
中共进军湘西前,与地方首领陈渠珍谈判,由其部下谭自平组织部队分驻各乡,维持治安,等候解放军到来。可是解放军进驻凤凰县城,屁股一坐定就食言,将谭自平逮捕送抚顺战犯监狱(谭不久死在那里),其他军官则全部就地处决,包括作家沈从文的弟弟沈岳荃(丁抒 :《阳谋》第一章,《执政初期的镇反与土改》)。
中共建政后,杀害了大批被俘的国军中高级将领。这一时期至少有279名国军少将及其以上
在被冤杀的众多国军高级将领中,不仅有“起义有功”的将领,也有无辜的投诚或被俘释放的将领,也有早已退役、不问世事的老人;既有参加辛亥、东征、北伐的老将,更有在伟大的抗日战争中功勋卓著的民族英雄。如:
邓玉麟,号炳三,土家族人,1881年出生于湖北省巴东县。1908年由孙武介绍秘密加入共进会。1911年参加武昌起义,起义成功后任命为鄂军第七协统领(即旅长)、第四镇统制(师长)。中华民国成立后被授衔陆军中将。1916年赴沪参加讨袁。1917年参加护法战争,被孙中山任命为大元帅府参军、临时政府参议。1926年北伐战争时,曾任北伐军左翼军第一路军总指挥,参加荆沙、宜昌等役。北伐之后脱离军界,寓居上海。抗战爆发后拒绝日人收买,迁居武汉。武汉沦陷后又迁居长阳,1943年回到家乡巴东居住。曾在多地筹资兴办学校、实业。“解放”前夕拒绝去台湾,留驻家乡。1950年底在镇反运动中被捕,次年春以“组织反革命暴动”的罪名被处决。82年7月湖北省高等法院宣布无罪平反,恢复“辛亥革命人士”的荣誉 。
夏之时,字亮工,四川合江人,1887年出生。1920年曾出任川西护法军总司令。四川护法失败后退出军政界,隐居成都办学,1928年赴沪就医。1938年为躲避日军,返回合江 ,研究佛学及文物古玩,不问世事。1950年镇反运动中被捕,10月6日以“组织策划土匪暴乱”罪名被枪决。1987年11月,四川省合江县法院宣布给其平反,恢复“辛亥革命人士” 的荣誉。
何海清,字镜寰,1875年5月出生,湖南湘潭人。1915年底参加护国战争,任蔡锷的护国军第一军第二梯团第四支队长,在纳溪等役中卓有战功。1923年晋升陆军上将。1925年10月脱离军界,返乡隐居,兴办学校。抗战时期,曾在家乡组织自卫军,自任大队长 。1950年镇反运动中被逮捕,于11月8日夜被残酷处死。1983年10月,中共当局宣布为其平反,确认他为“辛亥革命人员”。
宋鹤庚,字皋南,1883年生,湖南湘乡人。1917年参加护法战争,任第一旅旅长。1923年随谭延闿入粤投孙中山,被任命为湖南讨贼军湘军第一军军长兼前敌总指挥、建国军北伐军中央总指挥等职务。1925年脱离军界,1931年被国民政府发表为军事参议院上将参议,不久辞职回乡,闲居上海、长沙、湘乡。1949年临近“解放”,宋鹤庚拿出自己私藏的枪枝,授意他的侄子组织湘乡县花桥警察队 ,投奔中共地下武装姜亚勋部。1950年被上海公安机关逮捕,押解回湘乡。1952年1月,被湘乡县“人民法庭”以宋“曾充任匪军师长、军长、省建设厅长、上将参议等职,一贯危害人民,反抗革命……”判处死刑。八十年代,湘潭市中级“人民法院” 审批认定:宋鹤庚解放前夕做过有益于党的工作,应按“起义”“投诚”人员政策对待,撤销原判。
刘晴初,名垂霁,1894年8月生于湖南湘潭。1926年参加北伐战争。曾参与第一次长沙会战。1940年因病回乡休养,筹办实业、学校。1944年10月,日军陷湘潭,刘晴初被日寇软禁,后被游击队营救。1949年3月加入中共地下组织的外围工作,参与策动湘西“和平解放”,并将保存之五万分之一湖南军用地图交于“解放军”第12兵团。1951年以参议身份赴县开会被扣押,3月18日以“反革命”罪被杀于岳冲刘家湾。刘晴初的乡邻回忆,当时杀人要完成指标,可枪声响后不到半日,上头就来了文书,后来得知那文书上写的是要刘去参加“湘西和平解放”的“议会”。1983年7月湘潭地、县法院宣布予以平反,恢复“起义人员”名誉。
唐伯寅,字剑椿,号剑湘,湖南湘潭人,1897年出生。1926年参加北伐战争。抗战爆发后率部参加凇沪会战,所在的师被评为会战中战绩最优的十个师之一。1938年参加武汉会战。1939年8月因功升任第十九师师长并于11月晋升陆军少将,以后率第十九师先后参加了第一、二次长沙会战、上高会战、浙赣会战、常德会战、长衡会战,屡立战功,曾获四等云麾勋章 。1946年退役回湘。1949年3月受中共地下组织策动,参加了中共华中局社会部领导下的江南地下第四军,任副军长。4月又参加了程潜、唐生智等人在湖南发起的和平自救运动,并积极策反湘军旧部。8月随程潜、陈明仁参加了长沙“起义”,任第二十一兵团高参。1952年2月21日在镇反运动中在湘潭被枪决。1983年3月湘潭县法院宣布予以平反,恢复“起义人员”名誉。
宋士台,生于1894年,早年先后毕业于保定军校和陆军大学将校班。抗日战争期间,参加指挥了南京保卫战、昆仑关战役,其中,奉命指挥了著名的南浔战役,重创日寇侵略军,击毙日军少将旅团长饭冢国五郎及其部属官兵500多人,缴获轻重武器一批。1945年日本投降后,宋士台解甲从商,1946年国民党发动内战,请他再次出山,并委任高官,被他拒绝。1953年被害。1985年平反。
需要指出的是,在被害的国军将领中,那些没有被新政权平反的有许多人是铁骨铮铮、大义凛然的志士。如:李本一(1903--1951),中将,广西容县人。抗战期间先后参加徐州会战、豫南会战、随枣会战。1942年12月18日,所部(48军138师)在大别山麓击落日军第11军司令官冢田攻大将等的座机,这是抗战期间中国军队击毙的军衔最高的日军将领。
1946年,第7军(李时任副军长兼171师师长)连续发动泗县战役、两淮战役,击溃数倍于己的陈毅共军 ,迫使毛泽东将华东野战军实际指挥权由陈毅转交粟裕。1949年8月中旬,率第7军协同友军在青树坪伏击共军,重创四野悍将钟伟任军长的49军并几乎全歼 “四野虎贲师”146师 。1949年11月,李本一在博白力战后被俘。多次被第7军击败的陈毅早就对李本一恨之入骨 ,得知李被俘讯息后,大喜过望,从林彪四野要走李本一。在陈毅授意下,共军对李本一软硬兼施,逼他认罪投降,但是李本一宁死不屈。陈毅恼羞成怒,经毛泽东亲自批准,组织“皖北人民法院”于1951年3月5日召开万人大会对李进行公审。公审后李本一在合肥苗圃广场西北角乱坟岗城墙边(今工业大学北区)遇害。此说也得到笔者一位年近九旬的忘年交G老先生(离休干部,曾参加“解放”广西和抗美援朝)的证实,他的信息来源于长征中任博古警卫员 、1949年任四野某部团长的康念祥之子康小平 。
刘岳峙(1877-1950),是中华民国(台湾)现任总统马英九姑父刘文亚之父。湖南衡山油麻人(今衡东县三樟乡新湖村人),同盟会会员。大革命历任湖南政务厅长、湖南省财政厅长 、国民党省党部常委和农民部部长等,筹组国民党反共(所谓“右派”)组织“左社”。他心地善良、乐善好施,为家乡父老做了不少好事,今衡东县三樟乡“油麻完小”即为刘岳峙当年创办 。1949年,在中共得势席卷全国之际,许多国民党军政高官纷纷改换门庭,投奔新朝(所谓 “起义”)之际,刘却说“不成功便成仁”,拒绝在程潜领衔的“和平起义”的名单上签字,七旬高龄的他还组织自卫队进行抵抗。1950年在湘潭被捕,4月13日被枪决。
又如右派作家铁流先生著的《我所经历的新中国》一书中提到的国民政府某地区专员冷寅冬 ,因发动“暴乱”,被俘后拒不认罪。公审人问他:“你为什么要反对共产党,组织发动暴乱?
被冤杀的还有张乃葳(1891~1950)中将。他是陕西户县人,清宣统元年(1909)加入中国同盟会,1911年回国参加武昌起义。1926年秋,作为幕僚襄助何应钦取得南京龙潭之役的胜利,一举歼灭孙传芳8万人。1933年率部“围剿”湘鄂西革命根据地,重创贺龙等领导的红3军 ,被何应钦、何成浚誉为“模范之师”。1935年4月被授予少将军衔。1937年8月,率部参加淞沪会战,扼守吴淞,三万士卒伤亡殆尽,张之左耳亦因此失聪。1943年,为被权贵杀害的留法农业学者、黎坪垦殖区管理局局长安汉大声疾呼,先后向监察院长于右任及蒋介石“告御状”,严辞抨击权贵的暴行。同年,以其父亲的名义为新成立的户县初级中学建图书楼一座,并同其胞弟合资捐赠图书3万册。
在被杀害的“反革命”中,实际上都是中下层党政军人员,上面所述200多名遇害的将军,最高的也就是中将。而一些职位比他们更高的军政高官却被共产党“仁慈”地“改造”,最后“特赦”,甚至被党恩赐为“政协委员”,都成了座上宾:如杜聿明、王耀武 、黄维、宋希濂、廖耀湘等人;更突出的是担任中华民国副总统和代总统的李宗仁(第2号)、行政院长的翁文灏(第12号战犯)以及傅作义(31号)、程潜(26号) 、卫立煌(28号)和末代皇帝溥义等 “ 战犯” 成了共产党的座上宾。
1956年11月15日,毛泽东在中共八届二中全会上讲话:说:“那些罪大恶极的土豪劣绅、恶霸 、反革命,你说杀不杀呀?要杀……我们杀的是些小‘蒋介石’。至于‘大蒋介石’,比如宣统皇帝、王耀武、杜聿明那些人,我们一个不杀”。这就奇怪了:那些共产党声言厉色声称要惩办的 “战犯”,也即是“大蒋介石”们反而不如那些默默无闻的“小蒋介石”们“罪大恶极”,以致后者受到严厉镇压,而前者却被“宽大 ” 、“优待”!难道是毛泽东们昏了头了?
当然不是,对联合国军战俘和“大蒋介石”的“宽大”与对“小蒋介石”们的屠杀,这两者看似矛盾,其实都体现了党的需要:前者是宣传的需要,努力把自己打扮成“仁义之师”、后者则是镇压异己的需要。中共所谓的“宽大”、“优待”政策并不足以说明这伙“无产阶级专政理论”的
而对“大小蒋介石”的看似矛盾的对待也是出于同样的功利计算:“优待”“大蒋介石”可以给这伙冷酷无情的阶级斗争论者涂抹上“宽大仁慈”的油彩,而“小蒋介石”们不像“大蒋介石” 们那样吸引国内外的眼球,那就可以放手大杀了。毛泽东在八届二中全会上那篇讲话中说:“‘小蒋介石’不杀掉,我们这个脚下就天天‘地震 ’,不能解放生产力,不能解放劳动人民。……所以,对反革命一定要杀掉一批,另外还捉起来一批,管制一批”(顾育豹:《共和国首次特赦了哪些人》)。
在“镇反”中惨遭镇压的还有盟友联系的武装部队。1949年12月,刘文辉、邓锡候、潘文华等投共,四川全境宣告“解放”,但配合刘、邓、潘“起义”的民盟成员朱世正、张志和等领导的
主要领导人朱世正则在抚顺战犯管理所蹲了25年大牢。据张志和的后人披露,所谓“民盟总部不承认”的真相是,民盟总部事实上对川康民盟是信任的,而且在川康民盟冤案发生35年后,根本找不到民盟总部不承认川康民盟的文件,相反却找到了“一律承认,统一整理”的记载。那么,所谓“民盟总部不予承认”究竟是怎么回事呢?原来,背着民盟总部作出这一重大结论的是民盟西南特派员楚图南(金拾珊等:《川康民盟冤案是怎么造成的》),而楚图南正是中共打入民盟上层的“特洛伊木马”,这才是理解这一冤案的关键。
与朱世正等相类似的还有抗日将领田西园(一作原)(1900-1951)。田是湖北保康人,国军中将,曾参加武汉会战和长沙抗战等。内战后期加入民主同盟,受命“策应解放军作战”,他组织地下武装并直接接受了共军第十二兵团萧劲光的指挥。其后还成功策动武汉警察总队“起义”,保障了武汉市的通讯交通、水电供应免遭破坏。但是,他却在镇反运动中被当成历史反革命杀害。
作为被镇压的对象,“反革命”不仅仅只是指国军现退役军官,还包括国民政府(被诬为 “伪政府”)的党政官员。一位年已八旬的W老(离休干部)在接受访问的时候曾告诉笔者,镇反的时候,民国政府中保长以上,国军中连长以上,国民党区分部书记以上都是反革命,都是镇压打击的对象,为了配合土改,所谓地主恶霸也成为血腥镇压的对象。
在许多地方,令人不解的是,甚至一些卓有名望的老教育家、老中医也被杀害。如“起义”将领罗广文的堂兄、四川大学教授罗广瀛早年留学日本,一生从事教学和学术研究,据说他编写的“蚕桑”教材直到八十年代还在四川大学使用。“解放”前夕,罗广瀛痛感国民党贪污腐化,以兄长身份冒着危险前往罗广文司令部劝说罗广文率部“起义”。在镇反中罗广瀛被捕,很快被杀害了。
广东台山县一位老教育家陈觉生,虽曾任旧政府参议会参议长,在共产党的队伍进城前 ,恶霸劣绅们纷纷避往香港时,他自持平素并无劣行,便留下协助“解放军”,被誉为“民主人士”,但在镇反中被乱棍打死。
中共打进上海前夕,与周恩来素有往来的周善培对中华民国开国元老、曾是大革命时期 “西山会议派”领袖谢持(1876-1939,)的独子、上海中央银行经济研究处研究员谢德堪说,中共需要他那样的经济学家,不必离开大陆。谢德堪便返回原籍四川富顺,等待日后为中共政权效力,谁知回家不久就被逮捕枪决,尸骨无存。据谢德堪的儿子谢幼田回忆:“在富顺县的镇压反革命运动中,文官保长以上,武官连长以上,全部被处决。我父亲被杀那一次,一次被处决三十多人。这种集体大屠杀共有十几次。小小一个县城,有一千人左右被杀”。
据笔者访问过的C老(离休干部,老报人)说,仅在其家乡河南省唐河县源潭镇,就有李焕之和张兴朗两位老教育家被杀害。李是留法学生,回来后当过淮阳中学校长,唐河县中校长,张曾任源潭中学校长,两位都属于不问政争的老学究,没做过什么坏事。
新贵们还以“流氓地痞作先锋”,实行“暴民专政”,煸动起民间最野蛮最血腥的反人类暴行 ,活埋刀剐、剖腹剜心,吃人肉等。这时,全国各地农村私刑普遍,抓人杀人连最起码的法律遮羞布也不要。河南省泌阳县某区区委书记李振西说,有冤伸冤,有仇报仇,交给贫下中农 ,想咋处理咋处理,因此,该区乱棍打死了不少人。1950年底的一天,信阳某县将500多名在旧政权里做过保甲长以上官职的人的全部抓捕,召开万人群众大会。在会上,挨个被提到台上接受群众判决,如台下有喊打喊杀声响起,则台上的人即被判定是有“民愤”,拉到一旁 ,这个过程花了整整两三天时间,最后有300多人被机枪扫射,平了“民愤”。
据《阜平县志》记载:该县土改复查时,“将地主(其中不少是富农、上中农)扫地出门 ,沒收他们全部财产,让他们去要饭……并吊打、刑讯逼他们交出‘洋钱、元宝’。地主、富农屡屡被綑绑吊打、活埋刀剐,几天内就打死三百多人”;山东惠民市共打死一百五十余人,其中被打死的有一般的农民,甚至还有被指“右倾”的中共干部 。
L老(离休干部)回忆说,镇反时河南省确山县订了全县大逮捕的计划,各县区开会,国民党区分部委员以上,三青团区分队,保长、宪兵、国军连以上,实行谁(手里)跑掉一个谁负责的“责任制”,一夜逮捕了700多人,一串串用绳子拴住,然后成立由县委书记 、县长、武装部长等人组成的镇反委员会(俗称“杀人委员会”),召开公审大会,镇压了多少官方没有公布过数字,但估计杀了五六百名。L又说,平舆县抓了几百人,一天晚上全镇压了。
另一位C女士转述与其邻居的一位老太太的描述。老太太是渑池县的,父亲曾是国军74师团级军官,被共产党枪毙。老太太说,你说那绳子咋那么长啊,一串一串的,拴的都是人 ,在路边的深沟悬崖边,先打、斗,然后杀掉,踢进沟里。其中一天就枪毙28人。C女士本人家在通许县,家里成份是地主。她说,1952或53年,村里被抓走了四五个人 ,其中包括她爷爷,全关进监狱里,出来的时候,都是用筐或用木板抬出来的。她爷爷出来时水都不会喝了,不到一星期就撒手人寰了。村里其他几个人也都是十天半月就死了。
在1951年云南省曲靖专区沾益县的“清匪反霸,减租退押”万人大会上,因“大恶霸”潘子笏拒
50年10月10日,在毛的亲自主持下,中共中央通过了《关于镇压反革命活动的指示》(简“双十指示”),从而在全国范围内正式拉开了镇压反革命的序幕。对心存犹豫行动迟缓的干部,毛训诫他们:“你们不要浪费了这个时机,镇压反革命恐怕只有这一次,以后不会有了 。千载难逢,你们要好好运用这个资本,不仅是为了杀几个反革命,而主要是为了发动群众 ”。
1951年1月中旬,随着中共军队在韩战战场进展顺利,毛志得意满,进一步要求在国内大杀反革命,并开始向地方官员下压“杀人指标”,后因毛在“反右”运动故伎重施,使上百万知识分子无辜蒙冤二十余年,这一做法因而臭名昭著。1951年1月21日,22日,毛要求上海在今后一年内要杀一二千人,在春季要处决三五百人,要求广东当局在已杀3,700人的基础上,再杀三四千人,“今年可以杀八九千人为目标”。2月,在毛的建议下,中共中央专门召开研究杀人的会议,毛再度指示上海,51年内至少要杀3,000人左右,批评南京杀(200)人太少,说应在南京多杀,要求学习北京、天津的“镇反经验”。
在毛的一再督责下,4月27日,上海一天就逮捕了8,359人,30日一天就杀了285人,5月9日又杀28人,6月15日又杀284人,以后每过几天枪毙一批,少则二三十人,多则一百四五十人。到11月初,半年时间已杀了将近2,000人了(杨奎松:《毛泽东与“镇压反革命运动 》)。
对治下出现的如此大规模暴行,毛不仅从没有进行过反思,相反还自鸣得意。1956年发生波兰、匈牙利事件,他说:“我们杀了70多万人,东欧就是沒有大张旗鼓地杀人。革命嘛,阶级斗争不搞彻底怎么行!”1959年,他又两次吹嘘那场杀人无数的镇反:“镇压反革命,杀一百万,极有必要。1957年右派进攻,反了右派,反造不起来了”,“反革命杀了一百多万。匈牙利沒有杀反革命。六亿几千万人,消灭那个一百多万,这个东西我看要喊万岁”,活脱脱一副嗜血恶魔的嘴脸。
在这次运动中中共究竟杀了多少人?如上文,毛自己供称70多万。中共内务部长薄一波在“镇反报告”中宣称:“为了永久的和平,为了人民民主,在过去三年半(1949—1952),我们清算了二百多万土匪”。1999年9月,官方的解放军出版社推出的《新中国剿匪纪实丛书》,披露五十年代初期共军在华东、中南、西南、华北、东北、西北地区分别歼“匪”41.6万、115万、85万、2.9万 、7.9万、6万人,合计258.4万。然而,这显然并非完整的数字,因为西北和西南的统计截止日期分别为1950年的1月和2月,这时候这些地方刚刚“解放”,大规模的“镇反”还未开始,中南和华东的截止日期分别为1952年6月和8月,两地的“土改”、“镇反”、“剿匪反霸”也未完全结束。
前《纽约时报》驻北京采访主任纪思道(Nicholas D. Kristof)和伍洁芳(Sheryl Wudunn )合著的《中国觉醒了》(China Wakes)中则说:“据中共前公安部长罗瑞卿提交的报告估算,从1948年到1955年,有400万人被处决”。
镇压反革命(包括土改中对“地主恶霸”的镇压)是中共建政后第一个重大的举措。一个甲子后,我们再看这场“运动”,它至少有几个历史涵义:
第一,它将新朝定格在继暴秦和暴清(制造“扬州三日”,“嘉定三屠”)之后,中国历史上第
第二,它是毛一系列祸国殃民的“阶级斗争”的开端,预示着他及他的党徒带给中国人民的,决不是什么民主自由,或者繁荣富强,而是一轮又一轮的镇压与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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