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狸（beaver）与加拿大（2）


这一集扯河狸的筑坝技术。

河狸筑坝的目的是为了提供一个安全的居住场所和食物储存所。

它筑坝的材料自然是就地取材，树枝、石块和泥巴等它能搬动的都是候选之物。只有习惯了教条思维的人类才会强调什么“因地制宜”一类没有什么意义的废话。

筑坝的树枝是河狸在树林中捡来的，当然也有它自己伐下来的。关于河狸伐树有许多虚假的传说。一个是河狸会控制树木倒下的方向。其实，河狸伐下的树木有一定比例的是挂在临近的树上，多少还保持一定的直立程度。控制树木倒下的方向是非常难的事，它根本做不到。有一个例子：在网上，有人贴了一幅照片，一只河狸被它自己伐下来的树木砸死了。中国人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而这只河狸是伐倒大树要了自己的命。请不要用这个例子来嘲笑河狸的愚蠢。如果你观察过伐木工人如何刻意控制树木倒下的方向，他还经常失误，就知道那是很难的事。在我们这里，伐木工人的工伤和死亡率大概是各个行业中最高的。要知道，WCB(workers’ Compensation Board 劳工赔賞局)在各个行业中收取不同比例的保险费，根据就是该行业索赔的比例。他们的职员经常去各家工厂做安全检查。若存在重大的安全隐患，他们有权对该企业做罚款处理。就是在这一严格的安全措施下，伐木工人还是经常地死亡。


1，可怜的河狸，多么糟糕的事故。要奋斗，就会有牺牲。

一个有五六只河狸的家庭大约需要半英亩（大约是三亩）面积的杨树供应它们在冬季的食物。河狸从它的水库边开始清理树木。随着树木被伐光，它们会远离水库达125米的地方去伐树。它们会清理出一条小道供拖树枝用。

河狸最绝的手艺是会开凿运河。在陆地上，河狸毕竟会面对很多危险，所以，它们会在地貌合适的地方开出运河。运河一般1.5米宽，1米深。运河甚至达几百米远。有的地方崎岖不平，河狸会修几道水坝，像人类在巴拿马运河上修的船闸。其功能基本相同。河狸会从旁边的河流中引来水以控制运河中的水位高度。

河狸在开始筑坝时是如何选取筑坝的地址的呢？河狸身材矮小（和人类相比），目光短，又没有观察仪器可用。它的方法很简单：选定的河流地段流水声最大的地方就是最佳坝址。Still waters run deep。看来河狸也知道这一条谚语。流水声最大的地方一般是河道很窄、很浅的地方，当然也是流速最高的地方。河狸一般用石块在河床上做地基，有时也用带树杈的树桩固定在河床的泥土中作锚爪，然后再加上石块和淤泥。大坝就是这样慢慢地加高。大坝的骨架就是树桩加石块，而淤泥则是防漏水材料。


2，河狸的大坝。很明显，大坝为拱形坝。


3，河狸的另一座大坝。这座坝的拱形更明显，坝的后面还设有若干加强支架。尽管河狸没有学过《水坝设计的原理及应用》和《国家建筑工程的Code》等课程，工程的质量无可挑剔。

河狸有时会做一道溢洪道。多数的大坝做成滚水式。水从大坝上滚过，坝不会开口越来越大这个正反馈过程而垮坝，这是需要很高的技术的。

河狸的大坝能抗很大的水压而不垮坝。最高的坝有5.5米高已被发现过。诸位可以算算大坝的底部受的水压是多高。据说，某地的一位木匠曾设计一道水坝，做成直线型的坝。一蓄水后，立即垮掉。我亲眼看见过，什么人让两条河流以90度的角度直接回合在一起。那样的河流会稳定吗？人类最好不要总自夸自己是聪明的。


4，在湖中居住的河狸。这是它在游泳。这真是湖阔凭河狸遨游。

大坝常年被维护。河狸经常是在高水位时往上加维修材料。垮坝的事是很少发生的，那大概得益于河狸的每天维修工作。那些手持超声波探伤仪器和其它专用仪器的工程师们有时会没有及时发现隐藏在大坝或桥梁里面的隐患而使它们处于危险之中，甚至垮掉的事也不是没见过。

一位生物学家在野外做研究。他用一根水管从河狸的水库中引出水做他的生活用水。他的工程完成仅一天，水管就没水了。他去检查的结果是：河狸发现了那个可疑的水管，立即毫不留情地把它咬断，并将在水库内的管口用草和泥塞住。你小子，竟然想偷我的水！没门！看来，河狸查漏堵漏的技术还是很过关的。在现代《微积分》上，在流体场的环境下，沿着一条闭合的环路积分，如积分值不为零，那说明该环路围绕的地方有“洞”。看来，那只河狸学过此条定理也未必可知。

在我们这里的一个鸟类保护区里，人工修了几个池塘。池塘和外面的海水相连。为了控制水塘水位的高低，有利于涉水禽在池塘中觅食。修了几个闸门控制水的流出或流进。若干个泻洪口都装有铁栅栏。对在水塘中生活的河狸来说，深水位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泻洪处铁栅栏造成的湍流的噪声刺激了河狸的查漏堵漏的神经。“是可忍，孰不可忍？”不堵住岂不失职？所以，河狸就经常去把泻洪口死死堵住。管理部门的经理不得不经常去把河狸堵塞的材料扒开。那位经理抱怨说：河狸们给他制造了很多的麻烦。我向他开玩笑说：“你应当感谢河狸，它们给你提供了那么多锻炼身体的机会。”他笑了笑：“应当这样看！”


5，被河狸堵塞的泻水口。左边的材料就是那位经理清理出来的。这就是那位经理经常锻炼身体的地方。这样的地方在该鸟类保护区里有多个。

有没有不筑坝的河狸？当然有。那些生活在大河下游附近的河狸不缺乏足够的水面作活动地盘，有时它们就不筑坝，只是在河岸的某处挖一个“房子”，再修一条或几条通向河流的通道就行了。

不过，我在一个公园的湖面附近发现生活在湖中的河狸，经常在离湖边几米远的小溪里筑坝。这大概是习性使然，就像一个勤劳的人，若没有什么事去做是很难受的，他就拼命制造出事来做是一样的。当然，对懒汉来说，有事做是很痛苦的事。整天睡觉是最好的。对那只河狸修的水坝，公园的管理人员可能觉得有什么危害，就把它给拆了。过了几天，我去一看，那只河狸又修好了。你前面拆，它后面就立马修复，尽管那只河狸并不需要那道坝。什么叫“锲而不舍”，这个就是！


6，河狸在公园的小溪里筑坝地址。这里距湖面大约仅几米远。这是被公园的工作人员清理后的照片。只是清理前坝的照片，我无法找到了。

典型的河狸的家几乎设计得完美无缺。


7，河狸的家。在这个图里，没有绘出河狸的“餐厅”。这是夏天时分的情景。其中一只河狸正在修补大坝。

大坝的目的是制造一个水位稳定，水深足够深的水面，使它在冬天严寒的季节里，冰下面有足够的空间供河狸储存食物和藏身。河狸的住处通常是修在水库中的“狸工岛”上。这样四周的水面给河狸提供了安全保护。河狸的“房子”一般有一个或两个以上的进出口。进出口都在水下。这样，即使会游泳而不会潜水的捕食者像狼是无法找到进口而进入河狸的房子的。河狸的房子分为两部分：睡觉的屋子和进食的屋子。餐厅一般靠近水面。睡觉的屋子里是干净的，通常铺上细草。房子上面有通气孔。房子是在土中挖出来的，上面盖有树枝等掩蔽物。在冬天开始结冰的时候，河狸就把树枝间涂上淤泥。这样在冬天里，整个房子上方就像盖了水泥盖子。河狸的天敌像狼、狼獾（Wolverine）和猞猁等无法靠打洞进入河狸的家。

河狸的家的大小取决于河狸家族的成员的多少和使用年头的长短。多数房子的直径是5米，高2米。曾有直径达9米的房子被发现过。那样里面通常有两个及以上的居住室。

河狸冬天的食物主要是新鲜的树枝。那是河狸在秋天里在四周伐下来的树，并且截成不长的一段一段的。河狸把树枝存储在离房子不远的水库的水下。树枝堆通常伸出水面。上面截住了很厚的雪是很好的隔热层，防止食物堆上面冰层冻得太厚，或整个食物堆被冻透。在冬天里，人们会观察到好奇的驯鹿和大角鹿（Elk）因踩塌了河狸食物对上方的薄冰层而陷入冰窟中。这样的现象不是太罕见的。

当北风呼啸，天寒地冻，大雪纷飞的时节来临时，河狸在温暖的家中安全地呆着。饿了就进入水库中拉几棵树枝回到餐厅里美餐一顿。“寒雪纷扬百物僵，我自悠闲湖畔眠。”若河狸会作诗，大概会这样去乱扯。


8，在这张图里，绘的是河狸在冬天里生活的情景。这一家共有河狸5只。这里也绘的河狸家只有一个通道。

外面就是有饥肠辘辘的狼群在转悠，它们嗅到了在地下的河狸的气味，任它们怎样跺脚和跳跃，也奈何河狸不得。

把环境尽量改造成自己安全而舒适的居住场所，除了人类以外，大概就属河狸了。对于河狸的“房子”的设计，就算是人类的工程师们去设计，其原理也会和河狸的差不多。最多是作局部的小调整，本质不会有大的改变。不信，你试一试看！

从人类的眼光来看，河狸的家中仅缺乏照明的灯和取暖的炉子。那需要会取火，是河狸无论如何都无法做到的。如此而已。

下集介绍河狸的生活习性。

某些照片是我从网上抓来的，这是要说明的。

资料来源：加拿大环境部的野生动物服务处提供的小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