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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第一个反应是,为什么我要跟他一起吃饭?”我慢慢地说:“第二个反应是,为什么不能跟他一起吃饭呢?如果我早一点晚一点都是从某栋楼上跳下来的话,多吃一顿饭少吃一顿饭是没有任何区别和意义的。也许是我的犹豫影响到他,他的脸涨红了,词不达意地说:一起来应聘一起吃闭门羹也算是一种缘分。我觉得这个搭讪并没有什么新意,但是他的神情是那么不安又热切,我就很爽快地答应了。”
何昶听得很仔细,手掌贴在我大腿上,轻轻地上下摩挲,若有所思地问:“你喜欢他?”
“我们去吃了豆捞的番茄火锅,他说他特别爱吃西红柿,胜过一切。我就告诉他,江胜蓝也很喜欢西红柿,做什么汤都爱放一个进去一起煮。”我正说到兴头处,不想打乱自己的思路,便自顾自地说:“我记得他对我说了很多很多话,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内容,就是那些你会和陌生人扯家常的琐碎事。他说家里困难,他不得不在暑假寒假的时候四处找兼职,这个心理医生给的条件很优渥,所以他非常想拿到那个职位。我猜测,他邀请我吃饭,是为了想让我放弃申请这个工作。我没有明白地问他,也没有说我并不是去申请工作而是去看病的。总体说来,我们聊得很投机,甚至有点相见恨晚的意思。他问我,要不要去陆家嘴看夜景顺便找个酒吧喝酒。我说好的,然后我借口去洗手间,把账单付清,随后悄悄地溜走了。”
“为什么?”何昶意外地问我:“你不是说相见恨晚吗?”
“对啊,所以才想留个好印象。”我眨巴眨巴眼睛,说:“以后他想起我的时候,会微微一笑而不是皱眉。”
何昶也跟着我眨巴眼睛,一脸不解的表情,我问他:“难道你不觉得这是人与人的关系最好的一种结局吗?”
他干干地说:“不觉得。”
我懒得跟他掰扯不清,只是接着说我的故事:“我回到学校后没两天,他就追过来了。我记得那天下午最后一堂大课结束,我随着人潮朝外走,他就站在楼梯拐弯的地方看着我。我记得他的笑容很温柔,怎么说呢,特别柔和的那种,好像男明星对着镜头摆出来的一样。他请我去饭店吃饭,然后酒吧喝酒。他告诉我他攒够钱后准备去郊区承包一块土地,种很多花和树,然后开一家小花店。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一个大男人想开小花店,觉得很有意思。他给我看了他做的市场调查,还有这些年下来他背诵过的养花养草的笔记。他说要做一个养花草的大神,把生意做得很大很大。。。他对我一无所知,看我的眼神很坦荡,说话充满激情,我发现自己很喜欢很喜欢他。”
“很浪漫,然后你们恋爱了?”何昶问我。
“当然没有,我很婉转地拒绝他了。”我无奈地说:“像我这种情况。。。何必呢!不过,我知道他的QQ空间,常常偷偷去转一圈,关注一下。这个网络时代,人与人可以近在咫尺,也可以远在天涯。我希望他的每一天都是充实的,快乐的。我想象他开着拖拉机在他的地里翻土,或者开着豪车在城市里穿梭。小花店开了一家又一家,成为一个大神。。。在我自己的推断里,他一定会逐渐成长为一个非常优秀的男人。”
何昶不屑地说:“幼稚!”
我耸耸肩,表示默认他的评语。
“你说了半天,还是没有跟人恋爱过,等于白说。”何昶撇嘴道:“我是你第一个男朋友,是不是?说说看,你这么多心理负担压力,最后怎么想通跟我好的?竟然还能主动表白。”
我不好意思地瞪他一眼,说:“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是我们一开头就上床了。我曾经以为,自己永远不可能跟任何人达到这样亲密的程度。我把这件事想象成一个恐怖片,认定我过去那些不好的经历会给我带来很多抗拒,就像电视里有心理疾病的人那样。可是,实际情况竟然是如此出乎意料,你压根都没有朝我多看一眼,而我也没有爆发我臆想过的很多‘症状’,一切就这样发生了,天没有塌下来地没有陷进去。”
我顿了顿,接着说:“我自己都不完全理解的事情,自然没有办法跟你合情合理地解释。我只知道,躺在你怀里的时候,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不激动,不悲伤,也不会不安。某个时刻我会想不起来你的样子,但是我知道你抱着我,不会离开。”
何昶深深地看我,对我伸出胳膊示意我,我躺进他的臂弯里,扭头亲了亲他的衣服。很感谢他的这份体贴,肢体接触有时候比任何安慰的话语都来得妥帖管用。
我曾经是个孤独的旅行者,一路默默地看着风景在眼前闪过,因为完全与自己无关,所以从来不曾眷恋。总是有新的景致新的人物来代替旧的,过去就是过去,不沾染任何记忆。
何昶不一样,他已经成为我舍不得也放不下的那部分。
这份眷恋与不舍,不知道算不算是一种最普通的幸福的开始。
(未完待续)
感谢你的夸奖,让我觉得特别开心。不是开心自己写得有多么好,而是又找到一个可以分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