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在走之前简阳想把上海这边的事情都理得顺一些,他很是忙了一阵子。他看起来总是显得有些累,好几次,戚小珠还看到他歪在沙发上睡着了。
有天中午有人来找他,公司大部分都出去吃饭,戚小珠就跑去叫简阳。他手里拿着文件,耳朵里塞着耳机,正睡得香。戚小珠轻轻推推他,他没动。她索性伸手摘下他的耳机叫了他一声,把他吓得蹦起来,数落了她一顿。
简阳扔下他的MP3就出去了,戚小珠听到耳机里有个女声在唱,便好奇地听了听。居然是许茹芸的《如果云知道》,她偷笑了一下,没想到一个大男人还喜欢听这种女人的歌。她把耳机放到耳边,听到许茹芸百转千折地在唱:
爱一旦结冰,一切都好平静。。。任由黎明向我逼近,想你的心,化成灰烬。。。爱你的心我无处投递。。。爱的委屈,不必澄清。。。如果云知道,逃不开纠缠的牢,每当心痛过一秒,每回哭醒过一秒,爱你的心在乞讨,你不会知道。
听着听着,戚小珠的眼泪就掉下来了。她翻翻他的MP3,里面竟然就只有这一首歌,不断循环地在播放。她扔下耳机,擦干净眼泪,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她一直以为。简阳最大的优点就是提得起放得下,任何的事情在他面前,都不是什么大事。他经常说:人生自古谁无死呢,没什么好哭的。要是哪天我死了,大家都别太当回事,无非就是清明节多买束花罢了。戚小珠总觉得他过于薄情,可没想到,其实他心里的想的,跟他嘴里说的,其实完全不一样。
简阳总是教她,该哭的时候就要狠狠哭,不会哭的孩子没奶吃,饿着了是你活该!可轮到他的时候,却成了打落牙齿吞落肚,脸上还装出没事的样子来。戚小珠暗恨自己,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是不敢去关心简阳。她怕他真的跟她全盘托出,那么她肯定会不忍心。
我们人类,天生有同情弱势的本能。戚小珠知道,简阳要的绝对不是同情。所以,她一定要狠得下这个心来,让他把这个坎给渡过去,一切就都会好起来的。
简阳走之前大家一起吃饭,饭桌上他跟戚小珠说其实很想再吃一碗她煮的面条,不过想想还是算了。走的时候也没让人去送,因为虽说是常驻,但还是经常来来往往的,所以没必要搞得很煽情。
许龙城开车去送他,两个人一路上都很沉默,只装作在听收音机里的流行歌曲。
“差不多了就回来吧,”许龙城先开口说:“上海还是我们的主战场,没有你,真的不行。”
“小珠他们几个能罩得住,有事我就回来,也就是两个小时的飞机。”
“那不一样,他们跟你,还差得远呢!”
“我知道,等我把那里的情况都摸熟了,关节也疏通了之后,就回来。”简阳看着窗外:“其实,你跟刘雅琴的那件事,现在来看看还不算是坏事。你给她一个铁饭碗,她在那里也会给你死心塌地地干活,对我们来说,也算是有个自己人在那边了。”
许龙城笑笑,没有搭话。
托运完行李,许龙城坚持把他送到安检口。临进门的时候,简阳看到徐湄洲来了,正站在一边看着他。许龙城见到湄洲,立刻明白过来,赶紧脚底抹油地跑了,走之前关照湄洲:“我车子停在P4,127,一会儿你过来找我,我带你回去。”
“不是让你别来吗?”简阳看着湄洲说:“我又不是出国,搞不好过两个星期就回来了。你又请假兴师动众地跑过来干嘛?”
“我跑过来干嘛,你不知道啊?”徐湄洲直直地看着简阳:“要我陪你的时候就打电话给我,现在说跑,你就跑了?”
“湄洲。。。”
“别湄洲湄洲的。”
“湄洲你心里都清楚,我不想委屈你,是为你好知道吗?”
“我不需要你为我好。”徐湄洲说:“我这个人一辈子懦弱,好不容易勇敢这么一次,简阳你别打击我。”
简阳看着她一脸视死如归破釜沉舟的样子,突然就觉得新奇。原来,徐湄洲发起狠来,居然也是这咄咄逼人的。他其实想笑她来着的,可看着她的脸,又觉得无比的佩服。徐湄洲总是觉得自己软弱,其实,明知对方不爱自己,仍然义无反顾地去表白,是多么勇敢的举动啊!
简阳忍不住就伸出手抱住她了,徐湄洲的身体小小的,嵌在他怀里刚刚好。这些日子来,一直是这个小小的徐湄洲在充当他的坚强后盾,在他软弱的时候陪着他,不离不弃。简阳觉得,怀里的这个小身体,其实比他更勇敢更坚强。
“你要是真的决定定居在郑州,我立马辞了工作跟你过去。”徐湄洲的声音很坚决。
“我定居在那里干什么?家里人都在上海。我就是过去照看一阵子而已,很快就会回来的。”简阳拍拍她:“你在上海好好地上班,知道吗?”
徐湄洲眼睛顿时就红了,她显然对自己在这个时刻掉眼泪很是鄙视,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好!你说话算数,我在这里等你回来。”说完,转身就要跑。
简阳一把拉住她:“跑这么快干什么?”
“我想哭。”
“哭呗,还怕我看呐?”简阳捏捏她的脸:“刚才的勇气跑哪里去了?”
徐湄洲撅了嘴不吭声。简阳看着她,觉得她脸上的表情跟戚小珠有七分相似。毕竟是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多年来的朝夕相处情同姐妹,相互影响相互改变,在她们身上都能找到对方的影子。他耐心地说:“你让我好好想想,回来以后我们再细谈,行不行?你自己也趁这个机会,好好的想一想是不是一定要跟我在一起。”
“这个我不用想。”徐湄洲答得飞快。
“你这是不负责任的。”简阳严肃地说:“你要是认真的话,就一定要想清楚。不然,伤害你自己,也伤害我。所以,你必须好好考虑,考虑清楚了就别后悔,知道吗?”
徐湄洲找到许龙城的车子,拉开门坐了上去。许龙城见她眼圈红着,就递了盒纸巾给她,然后把车慢慢开了出去。
“怎么样?他怎么说?”许龙城问她。
“他说要想一想,等他回来后再说。”
“嗯,给他一点时间和空间,他是个聪明人,会想清楚的。也一定会给你一个很明确的交代。”许龙城说得很诚恳:“湄洲你做得很好,尽了自己的努力,就不会有遗憾。虽然结果好与不好,咱们都无法知道,但是至少,自己能做的,都已经做了,是吧?”
“是的。我就是这么想的。”徐湄洲的情绪渐渐恢复过来:“这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过小珠。不是我有意想瞒她什么,只不过我觉得她也是当事人之一,不想卷进来的却被卷进来了,我怕她尴尬。”
“我知道,你要是不想我跟她说,我不会说。”许龙城拐上回城的高速:“等你自己想好了,你自己告诉她。”
“好,谢谢你啦!”徐湄洲笑笑,转眼又有些郁闷:“想想老天真不公平,我跟小珠一样这么长大,为什么你们两个就这么顺利。而且,我也没觉得你有多好,可她偏偏就这么喜欢你,从高中喜欢到现在,还没喜欢够啊?”
许龙城听了笑得灿烂,徐湄洲恨恨地:“好了好了,别笑了,看得我烦死了!”
简阳在郑州并没有忙活多久,就回来了,前后不过就是两、三个月的时间。
他回来以后,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说话少了很多,情绪也不高。有时候一连好几天都不来上班,也不跟人说一声。大家看他心事重重的样子,都不敢直接去问他。许龙城找过他几次,也没问出什么东西来。反正该他做的事情他能做完,别的就不怎么管了。
戚小珠终于按捺不住,抓住简阳直截了当地问:“到底怎么了?能不能讲出来,大家也好心里有数?没人想过问你的隐私,但是你这样子,我们做朋友的不闻不问,也说不过去啊?”
简阳面无表情:“我没事,就是心情不怎么好,不想说话而已。”
“有什么事,说出来大家一起想办法,你憋在心里有用吗?能解决吗?”
“没人能帮我解决,说出来大家不开心,何必呢?”
“你不说,怎么知道没有人能帮你呢?”戚小珠很生气:“整天这副不死不活的样子,看着我就来气。”
“看不惯就别看,又没有人逼你看我。”简阳摔了门就走,把戚小珠撂在那里干瞪眼。
徐湄洲知道简阳回来后也一直在找他,可他就是避而不见。徐湄洲火了,打电话冲他喊:“你答应我的,回来后跟我谈。就算你不想跟我好,直说就是了,你这样算怎么个意思?一个大男人,好意思啊?!”
简阳也不甘示弱地吼她:“我都躲你躲成这样了,还不够明确吗?非要别人当着你的面说讨厌你,你才开心?满足?有病吧你?!我警告你,别他妈再来烦我!”
徐湄洲惨叫一声,挂了电话。
戚小珠知道后,气得浑身发抖,抱着泣不成声的湄洲,脸色白得吓人。她恨不得拿刀去砍简阳,但是许龙城按住了她们两个:“他一定有事,就是不肯说。小珠,咱们认识简阳这么久了,他是这样的人吗?他一定有事。”
戚小珠平静下来后想,确实是这个道理。于是,她在某一天简阳看起来心情还不错的时候,去找他说:“你回来后,我们还没有机会聚一聚。走之前,你不是说想吃我做的面条的吗?我昨天买了好多材料,董阿姨又做了面条,你今天晚上如果有空,我拿过去给你做?”
简阳想了一想,点头说好。
下班之后,戚小珠就先回家去取了材料,然后打车去到简阳家里。准备按门铃的时候发现门居然是开着的,戚小珠敲了两下,也没有人答应。她想简阳知道她要来,也许给她留着门呢,于是就自己推进去了。
进去之后吓一跳,地上到处都是衣服,报纸和文件,乍一看简直就是被人打劫的样子。戚小珠放下手里的东西,叫了两声简阳,还是没有人理她。
她突然有些害怕了,怕他真出了什么事。正在她探头探脑往里面走的时候,忽然听到房间里有声音传出来,戚小珠吓得立刻跑去厨房,抽了一把菜刀,颤颤兢兢地往里走。她在走进去推门之前,先给许龙城发了条短信:快,来简阳家,有事。
举着刀,戚小珠轻手轻脚地推开了主卧的门。
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幅让人血脉喷张的画面。简阳衣衫半解,正跟一个陌生的女人纠缠在床上。他们两个人嘻嘻哈哈地打闹,那女人突然一个翻身,把简阳压在下面,坐在他的肚子上。她全身一丝不挂,一头长发披散着,脸上充满着情欲。
戚小珠做梦也没想到,她会看到这样的场景,顿时惊叫了一声。床上的两个人同时转头看她,那陌生女人见她手里举着刀,也跟着尖叫起来。
“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你没结婚吗?怎么现在老婆拿刀追上门?”那女人看着简阳问。
“她不是我老婆,她什么人都不是!”简阳居然伸手按住坐在他身上的女人,不让她离开,转头看着戚小珠说:“没看见我有客人在么?麻烦你先出去在客厅等一等。”
戚小珠转头就跑了出去。
她把刀随手扔在地上,站在客厅里不知所措。突然间,她的手机有短信进来,是许龙城的:刚才在开会,没看到。我现在就出来。
戚小珠觉得自己快透不过气来,一眼撇到咖啡桌上简阳的车钥匙,她伸手就抓了起来,抓得太急,她带翻了桌上的茶杯,哗啦啦掉了一地,水也洒了一地。
戚小珠顾不了收拾了,转身就冲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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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快完了? 失落,还有新故事啵?
简阳显然是在演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