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九 章
一九八九年大兄一家四口終於批出移民來美。這次可算釜底抽薪式的搬家,把两棟房子賣掉,父親的骨灰也一道乘飛機來了。一家人安頓下來後,天庭對大兄,大嫂説,「休息两天後,你們一定要集中精神學會駕車,把牌照考上。美國地廣人稀,出入靠車。我説的是私家車,不是公車;除非你住在三藩市那樣的大城市,否則寸步難行。」
「二叔,要我學開車,不就等於要我去死嗎?」大嫂神態認真。
「大嫂,我怎會要你去死呢?如果現在没有信心,那麽讓大兄先學,以後由他教你。」天庭立即轉軚。
母親與弟弟也從洛杉磯過來了,最主要爲参加父亲的骨灰移靈下葬的事。地點選在半月灣附近的百鹷園,而且是加石棺土葬。想不到那位老外仵作走過來説挖錯了墓穴,可不可以與其它位置調换。大兄經過翻譯明白是甚麽問題,他大聲對那華裔中介人説,「這種事都可以調换嗎?你立刻告訴那老外趕緊把所有的事情辦得妥妥貼貼,不得再有差錯。誤了這個時辰,你們賠不起!」
那中介人很懂老中的風水隂陽,地穴時辰選擇的重要性;更知道這位顧客不好惹,指揮伙計立即動工,並在旁監管。在等待時刻,母親突然對兒子們説,「百年之後,不要把我放在這裏。」
「媽,你不是開玩笑呀?」大兄錯愕,以爲耳朵出了問題。
「我是認真的,不是開玩笑。」母親嚴肅地説,「我在洛杉磯買了塊福地;我喜歡那裏。」 〈 移 靈 〉
先 父 原 居 雙 馬 飲,魂 隨 骨 徙 半 月 灣。百 齡 園 墓 風 雲 地,千 里 重 洋 望 鄉 山。兩 脈 延 伸 成 交 臂,一 池 靠 背 定 波 瀾。不 知 泉 下 寒 與 暖,只 為 清 明 易 探 看。
没多久把大兒子留下,天承一家遷往洛杉磯與天澤同住。一房一廳的柏文是不够地方的,两兄弟只能暫作廳長。天承在一家臺灣人開的拆建公司做管工。以前監管幾十層樓高的大工程,現在是小拆小建;雖然大材小用,但也算一份不錯的工作。大嫂在中國城一家酒樓工作。他們的大兒子馬思成在二叔處讀高一;他適應能力很强,英語不是問題,還會煮飯燒菜。反而弟弟思漢對新環境未能適應,在學校要参加雙語課;當他不能回答老師問題時,他常以笑來掩盖自己的尴尬。那老師却不理解新移民的學生心理,還當衆羞辱他,
「傻子一個。」
看到兒子第一次對家人哭訴,「老師説我是傻子。」,天承笑道,「馬思漢,你還有自尊心,有得救。以前没見你哭過。」
天庭聽到大兄投訴便大罵,「想不到在洛杉磯的華人老師的水準竟然這麽低。以傷害而不是鼓勵來教學生,如何爲人師表?」
一九八九年十月十七日下午五時多,维修部地動山摇,持續十多秒,連銫頻器的承重架也在滑動,有幾塊天花板掉落,天庭立即抱柱而立。不久馬思成打電話來説,「二叔,房子摇得很厲害,特别那吊燈到處亂晃。」
「那是地震,可能還有餘震。到空地去躲躲,記得穿上衣服和帶上門匙。」
据報導這是6.9級地震,預定5:30pm舉行的運動家對三藩市巨人棒球隊的比赛也被迫取消。不少高速公路引橋塌陷,海灣大橋斷裂,令底層汽車被壓;多處煤氣管爆炸引起火灾。總共有六十七人不幸喪生,三千多人受傷,經濟損失五十億强。 〈 灣區地震 〉 (清平樂) 白 日 惡 夢,頭 轉 體 失 控;樓 塌 猶 如 雷 電 充,餘 悸 方 知 地 動。
災 情 慘 烈 三 藩,村 燒 橋 斷 失 顏,路 壓 四 輪 千 輛,何 人 幸 免 生 還?
今年是中國人曆法的蛇年,難道蛇年真的要出大事?不但在中國而且波及歐洲。中國北京發生六四民運,學生在天安門廣塲長時間集結抗争,特别讓俄國的哥爾巴喬夫目睹一切。最後政府出動軍隊把民運鎮壓下去。天庭當時很担心會影响大兄一家移民。天承也提及廣州民運情况,雖然没有首都那麽激烈,也有很多學生在海珠橋攔截上班族過橋。天承只能對他們説,「我很同情你們學生,但是我家裏有很多口人等着我買米下鍋呀。」
〈端 午 感 時〉
端 午 汨 羅 尋 三 閭,北 平 六 四 悼 英 魂。捐 軀 抗 腐 憑 屈 子, 捨 命 倒 官 賴 學 生。 肉 粽 權 當 江 魚 食,明 燭 長 作 自 由 燈。青 春 可 逝 頭 可 斷, 浩 氣 齊 天 耀 星 辰。
想不到哥爾巴喬夫返回俄國搞出更惊天動地的大事來;葉利欽更來個彻底政變,最後柏林圍牆被推倒。同樣是共產制度,爲甚麽中國出不了哥爾巴喬夫的人物?因爲中國出了個鄧小平?其實主要是民族性不同,民族素貭迥異使然也。要知道有多少中國人属於‘萬劫不覆’,‘爲虎作倀’之輩?這两句成語只有在漢語辞典裏出現,是中華文化遺産的精髓;是世界上絶無僅有的奇葩。 〈柏 林 圍 牆〉
私 財 共 產 制 相 摧,葉 氏 奪 權 勢 所 趨;北 極 白 熊 剛 解 體,周 邊 赤 狽 緊 跟 隨。東 西 德 國 源 一 脈,南 北 鐵 網 劃 兩 區,今 日 柏 林 狂 呼 叫:圍 牆 已 倒 眾 人 推!
天承已經聨絡上他的舊同學,同事,甚至廣州市建築學校的校長郝先生。這校長總是笑臉迎人,一團和氣,而且好帮助别人。大兄把校長介紹的女子照片寄來,還説母親看後對她頗有好感。母命難違,天庭只好去信廣州,首先説明郝校長把他技術員的資格錯寫成工程師,自己的學歷只有大專畢業而已;同時也把年歲寫得一清二楚以免誤會。自古媒人多大話,然而天庭覺得騙回來的婚姻日後必没好果吃的;就一句“你騙人。”對自尊心强的人來説,那是很刺耳的。不要説做夫妻,即使做朋友也不合適。當對方回信説不介意,天庭才决定交往下去。知道對方有位弟弟在美國留學,剛巧在聖荷西州立大學攻讀碩士學位,更巧的是在獅子城超市後面公寓居住。約見之後,覺得是位難得的人才。六尺多高的前大陸籃球運動員,五官是富家子弟的模樣;姐姐也應該不錯的了。俗語説,未知其人,先觀其友,未知其身世,先觀其子弟。有兒子如此龍鳯,做父母也多属優秀。一家人都從事教育事業,整個家庭結構既簡單又清白。這次見面加强了天庭要返廣州一行的信心。
秋石的父母已經移民來美;他們在東山區達道路分配的單位樓宇暫由賴秋雲和賴秋霞两家人住。這次秋石非常誠心邀請到他們家裏住;真是盛情難却,更主要是遇到急事有朋友照應。秋雲,秋霞两家的款待更是難忘,一早就帶天庭到附近的軍區家属經营的酒樓飮茶。新蒸出籠,各式點心都很有水準。吃飽喝足,便精神胆壮;帶上那些免税煙酒,打的士直奔嚴府。執信南路也在東山區,很快便到;那是一棟舊式大樓,有好幾户人家居住。抗戰時期,此樓曾被日軍佔爲作戰指揮部;現在改爲全國專業教師培訓中心,由嚴教授負責。見面寒暄,客客氣氣,天庭只能操着南腔北調的普通話去沟通。可能互相對上了眼,天庭感覺到自己的國語比以前溜多了。與其家人一番餐館會聚,二人多次到酒店喝咖啡,也逛公園閑聊,大家初步深入了解。年龄相差十年多雖是芥蒂,但對方没有提及;可能廣州的炎熱令天庭氣色紅赤,顯得年輕。問題是出發前母親當着賴秋生面前叮嘱過如果她不在塲不能擺酒。如果要等她辦手續來,誠如廣府人説,“貓都瞓啦。”賴秋雲的先生説,衆人都同意,「不能那麽死板,婚宴可以在两地分擺的。在這裏不設宴,你娶不到人家的女兒;人家的面子往哪擱?你一個月的假期很快就過的了,很多手續要辦。當機立斷,不能拖;否則,好事多糊。」
身體檢查証明書和單身証明書是在廣州辦結婚的必備文件。身體檢查在廣州指派定的醫務所進行,而單身証明還附帶中文翻譯的文件天庭在來之前已辦妥。幸虧那位女主任一切按章辦事,没有半點刁難,即日發証,一九九零年六月廿八日是法定結婚日子。随後到廣州沙面南街美國駐廣州總領事舘辦理配偶移民手續。排隊拿號碼本是最公平有效的辦法;可是當不守規矩的華人参與其事必定走樣。當大門打開,人群便一窝蜂搶進去;結果天庭排爲第二名。天庭記得第一次過深圳海關時自己排在第一位,但不明白那些後來者爲甚麽把紅色護照放進小窗裏;自己的護照是藍色的,不敢仿效;結果變成最後一個出關。即使傻子也不需第二次被騙便學乖。新娘對這街市聰明不以为然;其實天庭也不喜歡。
嚴府在東山酒家設宴請客,女家的親朋戚友很多;天庭所請的都是同學朋友。朱抗一家,大兄的幾位同事,賴秋石的岳父,及两位妹妹所有親人都出席。秋雲的漂亮的女兒和秋霞的清秀的兒子喜當花童。第一次見到新娘的姐姐,姐夫和女兒;但她的弟弟没有出席。姐姐,姐夫很匹配,佳人才子。姐夫高大俊美,很像臺灣電影明星秦漢。怪不得那位書記領導對岳父説,「老嚴,怎麽高大俊美的都進你家去了?」
密月两天訂在天河區的遠洋酒店;然後去從化度假。离開酒店前要結算房間冰櫃裏的飲料和零食。天庭記得吃了两包花生,每包標價是¥ 4人民币。但櫃檯出示的價錢是每包¥ 8人民币。天庭不能接受坐地起價的欺騙,與之論理。豈料那管收費的女子説,「没見過這麽小噐的客人,幾塊錢都計較。」
「小姐,這不是幾塊錢的問題,是你的酒店信譽問題。價錢標簽是你酒店定的,現在又是你酒店不守信而坐地起價,你還説客人小噐?你簡直是在侮辱我的智商。我可以請你吃飯喝酒,但不會接受你們這樣明搶。麻煩你請你的經理來説話。」
「先生,如果¥ 4一包花生,我們酒店會虧本的。」經理在電話裏答道。
「那你可以在標簽上冩¥8人民币一包。我吃了就付¥8。否則,只付¥4人民币。」
正在此時一位臺灣男士冲進酒店來嚷道,「你們快把我剛才買的两瓶馬爹利酒拿給我;我趕着去飛機塲。」
「麻煩你等一下。」櫃檯服務員説罷便撥電話去催。
如此緊急的事竟可以一拖再拖,最後那臺灣男士大罵一頓离去,「你們遠洋酒店真是家黑店;竟然用這麽肮髒手法去黑客人的酒!」
坐公車去從化,沿途風景優美,本是賞心悦目的事。可惜途中有位女士要求司機停一下,好讓她的孫子撒泡尿。司機不答理,也不停下來,當没聽見似的一直向前開。那女士可愚昧透頂,把孫子抱起來伸出窗外讓他撒尿。天庭立即喝止,「你想把孫子弄死呀?你一失手,孫子就没有啦。」
「那怎麽辦?小孩憋不住呀。」
「用塑胶袋吧。如果没有,問問車上誰有吧。」天庭摇頭歎息。
到了從化景區所有乘客下車,再自行雇車到山上找旅舘。其實那些麺包車都是山上旅舘派來兜客的。遠洋酒店教訓令天庭學乖,爲免‘打死狗講價’,先與車主談妥車資和旅舘住宿費方肯上山。可是進了旅舘又是另一番接待;房價與駕車所説的不一樣,「我們這裏是明碼實價,童叟無欺。可能你聽錯司機報價吧。」
司機已經下了山,無法對証。賭一口氣,雇車下山,那不是更與自己過不去?大概那些生意人以為客人一輩子也不來一次,來了就宰,殺鷄取卵。民風歪吹,目光短視,處處陷阱,游客遲早覺察而相互傳開,中國故事就不能講好。這對經濟改革會帶來甚麽樣的傷害,難道那些位高者,肉食者不明此理,不明惡性循環?
回程又見一幕好戲。時值荔枝豐收,路旁偶見售賣荔枝的攤檔。司機没跟乘客打個招呼,自行把車停了,下車買荔枝。那些客人以爲也可以仿效,圍着攤檔挑揀。想不到司機手拿着荔枝大喊,「所有乘客注意,立刻上車。如果我响銨三次,還回不到自己的座位,那你們就留在這裏。」天庭以爲他在開完笑,但當引擎啟動聲响起時,那些圍着攤檔的乘客立即把荔枝放下,像一群羊那樣乖乖地上車回到自己的座位去;銨還没响呢。甚麽叫做權威?這就是權威。甚麽叫紀律?這就是紀律。甚麽是絶對服從?這就是絶對服從。其實人群與羊群没有甚麽區别。两隻牧羊犬可以把一群羊管得不能亂跑亂動;两個居委組長不也把整條街的居民管得服服貼貼?
秋石的岳父潘先生與天庭一道返香港,因爲他要把家裏一顆鑽戒托天庭帶回給秋石。對結婚這麽大件事,在香港自然要再設宴與親友慶祝;其實是正式通知各位,自己已經不是光棍而已。七外叔公一家與六外姑婆一桌;馬超平一家另外一桌,潘先生也算馬家朋友。賴秋雲的先生説得没錯,分地設宴最實際。可是回到加州便行不通,違反母命是最大的不敬。天庭説自己没有違反她的意思,因爲没有出錢擺酒;不讓女家岳父設宴是太不近人情的。想不到母親拿着一張照片説,「你還想懵我?‘馬嚴聯婚’這幾個字是甚麽意思?如果女家自己擺酒就應該寫,‘嚴府宴客’。」
真的是喝多了,没看到照片那幾個字;否則,把那張照片收起來便免了麻煩。哎,舊社會初中的中文程度比新社會高中程度還要高。母親,你太聰明了;全都是我的錯。認錯都不行,結果加州所有的親朋戚友都没機會喝那杯喜酒。記起四外叔公的名言,「孝而不順,就是不孝。」
母親已返回洛杉磯。小舅嚴志宏來訪,與馬思成談得甚歡;話題离不開對學校環境,對課程進度的適應。小舅以半工讀來穫取學位;可算馬思成勵志楷模。正在此時,電話鈴响了;絶想不到是張思蓓打來的。當她聽到天庭剛結了婚的消息有點不相信,好像在説有那麽巧?接着她告訴一條壞消息,周敬宇先生過世了;也爲此她來美國散散心,目前她在灣區矽谷一位朋友家。她還説有禮物由她朋友轉交,要天庭到其工作地方拿取;自己却不肯出來見一面。天庭把一燒有母鳥哺雛的瓷碟作爲回禮。後來收到她一封信説她已經离了婚,並告知周先生介紹的張女士是她的朋友。有缘千里能相會,無缘見面不相識。有缘無份只留遺憾。 〈 尺 素 〉
雨 夜 牽 牛 星 已 渺,誰 家 杏 雀 報 昕 晴?十 年 相 隔 如 秋 夢,一 紙 繫 聯 是 淚 聲。喜 鵲 難 接 銀 河 路,琴 音 不 解 未 了 情;奇 緣 惆 悵 空 餘 恨,繾 綣 來 生 訂 君 卿。
爲了新氣象,天挺把那部日本車以一千一百元賣掉,再買了部福特水星牌(Ford Mercury 的美洲獅Cougar)。馬思成已經去了洛杉磯他父母處。俗話説,「小時两兄弟,大時两家人。」現在二叔已成家,那麽對子侄的責任便交回大兄了。新學校,新環境便有新的適應;這對思成來説不是甚麽難事。問題是六個人住两房一廳,地方變得更加窄小了。後來天澤與母親在唐人埠附近半山區購了棟三房一廳聯户獨立屋;寬敞舒適多了。
新娘終於批出來美。賴秋石夫婦同往接機;然後一道去山景城食街一家中餐館洗塵。酒過两巡,賴秋石提起同學譚志偉和鄭覺遲準備到太浩賭城過聖誕節;他們已經在太浩湖附近租了一棟四房獨立屋可以容四對夫婦;要求天庭两位新人参加。嚴麗雯的弟妹,志宏的太太李鳳翔比她先批出;他們在离聖荷西州立大學不遠地方居住。天庭希望賴秋石和他的同學商量,可否多加一對。
五家人各自帶上太浩城的地址和AAA地圖,約定在那裏會面。天庭,志宏两家四人共一車,所有的衣物用品全塞進車尾箱。美洲獅属於中型寬敞大車,四人不覺擠逼,幾個小時長途也不覺得累。越接近太浩城氣温越低,沿途積雪,把整遍山林盖個全白,潔净悦目。陽光從雲層透射下來時,美得令人窒息。 〈太浩湖〉
素 錦 蓋 山 岳,林 海 如 畫 繡。寒 雲 透 日 出,霞 光 滲 宇 宙。彎 道 雪 積 深,前 野 霧 彌 厚。驅 車 赴 天 池,只 緣 湖 色 秀。
太浩湖横跨两州,西半部属加州,東半部属内華達州。冬季生意特好,因爲不少游客既來賭錢,也來滑雪。有錢的聰明人買一两棟度假屋作投資;假期來度假,閑時在網上登廣告出租來帮補费用。這房子是鄭覺遲的同事的物業;當然同事也要提早幾個月預約。大屋只有四個房間,那天庭與志宏只好當廳長;車位只有三個,賴秋石自告奮勇把他新買的日本車停在屋外街道上。放下行李,各自奔往賭塲。霓虹光管的各様燈色不停地閃爍跳動,令人眼花缭亂。老虎機的拉動聲頗有莭奏,偶有客人歡呼大叫,那随着响起的是硬币滚落的噹噹聲。在俄羅斯輪盘上滚動的小球更讓客人屛氣閉息地緊張。喜歡圍檯玩二十一點的多是懂得算術的賭客。到賭城不看大腿舞,算是對賭城文化的了解未够深入。玩得累了便到食堂大快朵頥;五塊錢一位,各式各様美食吃到你拉,拉完再吃都可以。那新鮮脆口的炸魚片令两位女士處理两碟後還要添食。從南美洲空運來的新鮮草莓更令她們愛不离口。吃飽了又回賭塲殺它個天昏地暗。究竟有幾個賭客能赢賭塲呢?應該很少;如果有常勝的賭客,他們會被列入黑名單,不許再來。偶有斬穫的,賭塲不會爲此担心;反而與他們拍照作宣傳;看,他又赢了!正所謂,「不怕你精,不怕你懝,至怕你不來。」
〈 内 華 達 州 〉 霓 虹 畫 動 七 色 閃,兔 女 如 花 露 笑 妍。醇 酒 三 杯 剛 下 肚,金 圓 銀 幣 不 是 錢。
虎 機 滾 動 輪 盤 轉,美 女 胸 酥 大 腿 搖。賭 館 淫 坊 皆 合 法,使 君 倒 下 更 魂 消。
第二天早上秋石要啟動他的車子,誰曉得使盡辦法就是打不着火。昨晚室外零下二十多度,可能把車裏某些零件凍壞了;那只好拖去修理。因爲壞掉的零件比較特别而要向廠商訂購,需幾天才能運到;那只好把車留下。回來幾天後,修車經理通知車主取車。準備與秋石同往,但經驗驅使天庭説,「秋石,你最好要求經理讓技師把車開到山路上走二十分鐘,肯定没問提再來電話。因爲山長路遠哪,最怕半途出事。」
結果要重修。幸虧有這様試車要求,否則,他們便白跑一趟。白跑一趟也無所謂,最担心在山道上出問題,叫天不應,喊地不靈;嚴重的會有生命之虞。
在美國定居,首要任務是學會駕駛,考取牌照。先把加州駕駛手册熟讀幾遍,再去附近的交通部考過筆試,然後穫得臨時駕照去學開車。坐上駕駛座先把車的基本操控桿,燈號,銨鍵熟悉(特别是發緊急信號的紅色銨鍵);絕對要分清油門和車刹;還有要把所有的車鏡調好才出發。奇怪的是有些智商高的人對車的控制,對路况的反應並不理想;可能心思過重的人的動手能力和機械操控方面不强。出車房前控桿把手没有放在倒後位置上,一踏油門車頭便向前冲,把熱水器撞歪,連後面的隔板也撞凹了。後來交學費經駕駛師傅調教考了牌照;嚴麗雯説師傅的車令她心安,因爲那刹掣很特别(經改装),師傅可以控制。
獅子城超市离家很近,走路只需十多分鐘。那裏有很多亞式商店;其實是把西式的Safeway買下來改建而成。嚴麗雯在那裏逛了一圈,出來説已找到一份工作,東城廣播公司當莭目播送員。薪金雖少,但很輕鬆,負責把録制好的磁帶按時間先後播出;當然也要説两句開塲白和結尾語。麗雯在美國第一次拿到老板發的支票,心情是蠻愉快的;可是到銀行把支票兑現時,職員説開票人的存款不足。這麽少的銀碼也要跳票,這老板怎様當的呢?經交涉,最後把錢拿到手,也告訴老板不幹了。没多久麗雯又找到新的工作,在附近的國泰銀行上班。在大陸,當銀行職員是令人羡慕的工作,福利好而且属於鐡飯碗。可是在美國便没那麽吃香了;除非當高級管理,賺的錢還不夠買衣服穿呢。職員流動性很大;没多久麗雯也辭職不幹了。今日晨早天庭替她在CCOC聖荷西職業培訓中心排隊申請會計訓練班。基本上這些課程是爲那些家景比較困難的高中畢業生而設的;爲了政治粉飾,每班留两個位置給成年人或新移民;那只有排第一,二名的才有機會入讀。天庭上晚班,白天可以接送。但心里想,遲早要再買部車子才能彻底解决問題。買二手的,還是買新的呢?那再慢慢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