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9年,西藏爆发大规模武装冲突,中共政府称为武装叛乱,中华民国政府与海外藏人均称之为“西藏人民抗暴起义”。对于冲突的命名不同,但是对于导致冲突的根本原因,双方的看法基本一致,那就是从1957年开始中共在部分藏区推行土地改革。
今年3月份西藏事件发生以来,中共的文宣部门仍然大肆宣传当年土地改革的“伟大成果”,所谓“翻身农奴幸福作主人”云云,不禁让人有时光倒错之感,当今中共意识形态极端混乱,自相矛盾。
早在1978年,中共开始重新实行农村土地包产到户,在实践中彻底推翻了土地改革的所谓“成果”,用当年中共反对包产到户的左派的意见,这是“辛辛苦苦三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
此后三十年,中共的经济政策,用邓小平的话说,就是不管白猫黑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其实更准确地说,就是挂狗头,卖羊肉。在天安门广场,至今高高悬挂着毛泽东的狗头,“高举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的伟大旗帜“,但是实践中却是如假包换的“走资派”,公开卖资本主义的羊肉,这才实现了经济转型与起飞。
2004年3月14日,在中国已经成为全球人口最多的资本主义大国家,贫富差距甚至已经超过美国,欧洲这些老牌资本主义国家,中共终于在宪法中羞羞答答地,战战兢兢地加入了“保护私有财产”的条款。至此,中共已经立法上,彻底否定了当年的土地改革。不要以为这次修宪是中共统治阶层良心发现。看看今日中国,邓小平,江泽民,曾庆红,胡锦涛,李鹏,从极左派到右派,有哪一个领导的子女不是亿万富豪,金融寡头?中共修宪保护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首先就是要保障中共领导的私有财产。
回首历史,中共的农村土地改革,城市“社会主义改造”是人类文明史最大规模的暴力抢劫,数千万中国人的土地,房产,企业,无缘无故就被中共彻底剥夺,收归公有,许多人是具有企业家精神的创业者,是当年中国经济的脊梁。
在中国这样的一个人多地少的国家,很多所谓的地主家庭人均只有三五亩田地,这些土地或是自已几代辛勤开垦的,或者是从市场中公平购买的,却因此陷入社会深渊,不仅全部财产被无理剥夺,而且全家被划入黑五类,在历次政治运动中,反复被批斗凌辱,受尽了精神摧残与身体的折磨。
中共前总书记赵紫阳当年在广东省领导土改工作,而他的父亲赵廷宾在河南滑县却被划为地主成份,被中共当政府迫害而死。赵父生前是开明乡坤,在当地颇有民望,支持儿子加入八路军抗日,结果却因为家有几十亩良田而死在中共的屠刀之下,这件事让赵一生中耿耿于怀。其实毛泽东的父亲也是富农,只是死得早些,没有赶上中共的土改。当然毛泽东本人痛恨其父,毛父如果能活到五十年代,到底是什么命运,也未可知。
中共的左派文宣至今仍然宣传所谓土地改革解放了农村生产力云云。世界上绝大多数现代工业国家,并没有采用中共这种野蛮血腥的抢动方式进行土地改革,文明社会完全可以用政府赎买土地,征收累进土地税等方式实现农业经济向工业经济的转型。
实际上在土改大规模推行后,中共很快就陷入了全国性大饥荒,即使在中共官方文件中,也没有否认59年到61年的大饥荒,唯一有争议的是饿死的人数,是一二千万,还是三四千万。
如果从今天的经济观念来看,土地改革在经济学上也是荒唐可笑的,中国人多地少,人均耕地从来就是一二亩多而已。这一点土地的农作物生产力,既使以今年飞涨的农产品物价来衡量,扣除肥料与水利投入成本后,全年毛利也不过几百元人民币而已,这一点可怜的农业年收入,如何能让农民家庭走进小康?更何况中共还推行野蛮落后的户口制,广大中国农民象农奴一样被捆绑在土地上,毛共时期,农民没有粮票,布票,还有形形色色的副食品与日用品券,如果离开土地,农民除了饿死,绝无出路。
在中共实行包产到户后,放松户口管制后,越来越多的农民将土地转包给种粮专业户,让这些少数人用企业方式大规模经营耕种,许多农民则外出打工赚钱。
土地改革的唯一成果,让是彻底打碎了中国的传统社会秩序,从而让中共权力新贵站稳了政治脚跟。但是这种靠暴力掠夺带来的稳定是短暂的。随即而来的大饥荒,政治运动,经济困境,使得中共极权在政治与经济两方面都举步维艰,用中共自已在改革前的话说“国民经济到了崩溃的边缘”。在邓共时代,不得不在经济实践中与立法上,都彻底抛弃否定了当年土地改革的“伟大成果”。
多年以前,笔者在中国处理一些私人财产公证事宜,看到有趣一幕:一位老者,拿着一堆文件,要求进行公证,那位女公证员没只看一眼,就将文件推回去了:“当年国民党的产权证明,我们一概不受理”。
在中共执政以前,数以千万中国人的地产,房产证明,中共现政权一概不预承认,(唯一的例外是华侨房产)。这就引出了二个有趣的法律问题:
A: 如果中共政权完全不承认前政权时期的公民土地所有权,那么,中共政权自已又如何继承前政权的领土所有权?
B: 根据中共中央,国务院1984年12月发布的“关于加快落实华侨私房政策的意见”的规定的第一条:“在土地改革中,农村和城镇没收、征收的华侨私房,应一律退还华侨房主。”显然,在纠正土改错误时,中共对国内,国外实行了双重标准。问题是,这些流亡海外的藏人,按照中共的标准,还是不是华侨?
由于中共混乱的政治宣传,颠倒黑白的历史教育,使得绝大多数中国愤青对中共的土改历史一知半解,一脑袋浆糊。其实只要问愤青一句,如果今天中国的房产证,土地证,股票,私营企业,全部由政府无偿没收,那会带来怎样的社会震荡?绝大多数愤青就只有傻眼的份了。
在中共高层,对土地改革的历史灾难是有共识的。如果土地改革在法律与道义上仍然是正确的,那么中共全体政治局委员的家庭全部应该被没收财产,打倒批斗。
而如果中共承认自已当年的土地改革是一场无法无天的暴力犯罪,应该预以纠正,那么,中共与海外藏人已经形成第一点共识。当然,要求中共目前公开地批判土地改革,全面归还当年非法剥夺的大量私人土地财产,是不太现实的。但是要求中共履行的公开政策承诺,部分归还土改时期的海外藏人私人房产,全部停止中共宣传机器在土改历史上的造谣诽谤,逐步澄清历史真相,这些是今日中共当局力所能及的,也符合中共统治自身的政治利益。
除了基层可能有些长着花岗岩脑袋的干部蠢才,中共高层并不愿意在西藏恢复毛共时期极权专政,而达赖喇嘛也多次提出西藏应该建立现代民主制度。在不走回头路这一点上,中共与海外藏人有了第二点共识。
中共与海外藏人的分歧点,实质上在于未来西藏的走向。在中共而言,他们希望维持现状,实质上西藏政治制度与内地所有省份一样,是中共党委专政。而海外藏人则希望尽快实现“高度自治”。事实上,高度自治的本质,是一个民主法治的社会。中共高层并不反对中国社会要向一个民主,法治的社会迈进,他们只是希望步子不要迈得太快,不要危及中共的政权稳定。
今天香港自治区的政治局面,基本上是让中共高层可以放心的。 如果海外藏人能够改变“高度自治”这个比较空洞的政治口号,明确要求西藏地区要以香港为榜样,在今后十年内逐步把西藏建设成为一个民主社会,法治社会,公民社会,则有希望与中共高层形成第三点共识,也将与全体中国人民(不论是激进的愤青,还是冷静的独知)形成最重要的政治共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