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所的旧事新话 (1)
晨空
一.
四~五年前,大学换了新校长,咱研究所的所长也随之作了一项几乎“疯狂”的决定,两三年内,连续聘请了十五~六位博士后。除了几位来自于欧洲,一名印度人,其余都是咱老中。男男女女个个工资匪浅,老板的腰包也随之迅速瘪空。后来才搞明白,老板误中他人的诡计,陷进了别人精心挖建的一个又一个土坑,最后难以自拔,终于日不敷出,一晚之间土崩瓦解,惨遭几近灭顶之灾。
尽管所长老板在他的晚年饱受如此毁灭性的打击,但还是依然很“牛”的。他从短暂的沮丧与悲痛中,奋然跃起,重新默默坚持三十年的从不间断的跑步运动,仍旧隔天长跑六英里,向他今年七十八的高龄挑战。长年的锻炼使得他体健如牛,精神焕发,仍在化学系任课搞研究。有好几次,他无不骄傲地对我说,医生称他的健康年龄仅为六十岁。我连连翘大拇指,羡慕不已。
老板最大的“牛”,就牛在这一悲剧发生之后,整个美国化学界为之震动,此事件的报道连连,两次刊登于美国化学化工协会通讯(C&EN),一次见报于华尔街报,多次报道于当地的大报小报。据说这些文章最后在主编的审查下,都作了重大的修改,将对校方当局不利的言词统统删除,代之于模凌两可的辞句。即便如此,在美国这块崇拜胜者的牛仔土地上,顺者昌逆者亡的潮流中,还出现同情与声援弱者的报道已经是相当不容易了,也让我亲自体会了一番西方不偏不倚的所谓新闻中立特色。有好几个老中对我说,那个教授真是非同一般,遭如此打击,还余波连连。哪像发生在其他教授身上,一个水泡都不见而销声灭迹了。我听后只是苦笑。老板和研究所在科研上四十多年的努力与成功,就因此毁于一旦,让众人深感痛惜。
对于咱老板与新校长之间的恩恩怨怨,咱无从知道。然而,新校方如此重拳打击一位国际上享有声望的本校为数凤角麟毛的名教授以及有四十多年精心耕耘的研究所,确实令人疑惑不解。老板并非普通的老教授,而是一位在抗癌药物研究上有很大影响的学者,有多项新抗癌候选药在临床试验,其中一味药已阔步迈进临床三期实验,距最后成功仅有一线之遥。另外有诸多候选药都已被众多同行们的作为改良类研究课题。对于这样一位有成就的科学家,新校方的心胸竟容纳不下,还予以无情的打击,岂非嗤嗤怪事?有个来自于东欧社会主义国家的人(这个人也很丑陋,不过这句话说得不错)感叹道:“人啊,不管是社会主义国家的,还是资本主义国家的,人性是一样的!This is why we are human being!!!”
老板苦中作乐,还依然被各个大学及大药厂请去作报告。最近,又大大地风光了一番,先是美国化学协会的专业期刊专门出了一期献给老板的特刊,然后, 四月份中一期美国化学化工协会通讯(C&EN)上登有一页彩色的广告,特别介绍老板的辉煌业绩,称他为杰出的卓有贡献的天然药物与抗癌药物研究的开创者。在当今科技强国的美利坚能有多少教授获有此等荣耀?
说实在的,老板已有三十年不做实验了,全仗咱们一批又一批的主力军和生力军,为他冲锋陷阵,打下一个山头又一个山头。大功劳呢,几乎全记在老板身上,小功劳才轮到咱们实际的贡献者。真可谓:一帅功成百将寒。有时想想也忿忿不平,那又有怎么用呢?当今科技界就是盛行这种“不正”之风。不过话还是要说回来,在老板四十年打拼的基础上,还真容易出文章出成果,还真容易得到资助经费。总而言之,反正明里吃亏暗里也吃亏的正是一批并不在英美加三国获得学位的英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