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外交》杂志:美国衰落与群雄崛起


美国衰落了吗？这是一个经典的问题。1987年，美国历史学家保罗·肯尼迪声言，美国的力量不可避免地衰落了。其后，随着冷战的结束和美国经济的强劲增长，世界却倏忽进入了美国独霸的单极时代。不过，美国人从来没有停止过对美国衰落的担心。最近，《新闻周刊》国际版主编法里德·扎卡里亚和美国对外关系委员会主席理查德·哈斯在《外交》杂志上撰文，共同断定“美国时代”的结束，并分别用“他者的崛起”和“无极时代”来描绘21世纪的世界格局。

扎卡里亚认为，美国的衰落是政治性的，而非经济性的；与其说是美国衰落了，不如说是其他国家纷纷崛起了，而政治机能失调的华盛顿没能意识到一个新世界的诞生；“他者的崛起”对美国来说并非零和游戏，美国仍有机会领导和塑造世界。哈斯则认为，当前美国的强大实力不能掩盖其在世界所处地位的相对衰落及其在影响力和独立性上的绝对衰落，单极时代只是历史的一瞬，21世纪是“混乱危险的无极时代”。

美国衰落与否、新“极”会否出现、无极会否混乱，是21世纪世界格局问题的三个方面。从数据统计上看，美国的优势仍无可比拟：美国经济总产出占世界经济总产出的约1/4已超过1个世纪（1913年为32%，1960年为26%，1980年为22%，2000年为27%，2007年为26%）；美国军费开支约占全球军费总开支的一半，是排在其后14个国家的军费开支的总和。然而，从趋势上看，美国在政治、经济、文化等各个层面的绝对优势地位正在受到挑战，世界许多国家正在以自己的方式蓬勃兴起。根据世界银行发布的《2008年世界发展指标》报告，发展中国家经济体的总产出已占世界经济总产出的41%。群雄崛起的新格局中，美国虽未衰落，也必定会惊觉于“后美国时代”的来临。

在“后美国时代”，世界会有几“极”？在国际政治中，所谓“极”，实质上就是权力中心；所谓单极、两极，实质上就是一个或两个权力中心的霸权体系。扎卡里亚认为，未来世界将由许多人在许多地方做出决定；哈斯认为，世界各种权力高度分散，可能成为“极”的国家或联盟都各自面临问题，并且民族国家本身已经丧失对权力的垄断。在无极世界，混乱是必然的吗？扎卡里亚认为，世界正走在美国式道路上，仍将享有和平与繁荣；哈斯则认为，无极世界困难危险，国际组织、民族国家、跨国公司、非政府组织、全球性媒体、宗教机构、民兵组织、恐怖组织等各种行为体争相行使影响力。

现代的所谓“国际关系体系”产生于17世纪的欧洲，之后随着欧洲列强的铁蹄被推广至全世界。亚洲、非洲、拉美诸国被拖入这个西方主导的“国际体系”时，大多是以一种被凌辱和被压迫的姿态。进入２１世纪，随着全球化进程的不断深入，世界政治和经济体系正在发生结构性变化，民族独立、经济发展的各国正以平等姿态出现在世界舞台，国际体系的无极化可能恰恰意味着民主化，而全球化规制力量下的无极也不一定意味着混乱。对“唯我独尊”的美国来说，接受一个“众生平等”的世界无疑是痛苦的，但它或许终将无法逃脱“帝国衰落”的宿命，终将意识到规则制定者也必须按照规则来行事。（王 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