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兰克八十四岁，中等身材，胖胖的，圆圆的大脸，除了动作比年轻人迟缓一些，看不出他和其他的老人有什么不同。

我在穆斯海文休养村见到他。他的病例里，护士放进一纸黄色文件：文件的名字是“不抢救”，英文叫“DNR—Do not resuscitation”的文件。谁签了这份文件，就是给了医护人员法律上的许可证：一旦他/她的心脏停止了跳动，医护人员不需要，也不应该做心肺起搏术，而是让他/她静静走向天国。

福兰克看了一眼黄色文件，轻轻而又坚定地说，“我不签”。他说，“八年前，我得了双肺肺炎，昏迷了八天，上了八天的呼吸机。如果我在之前签了这份文件，我还能坐在这儿吗？”

福兰克平静地说，“等到那一天到来时，等到我无法为我自己做决定时，我想要我的家庭和我的医生讨论，讨论如果救了我，我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只要我还有希望活过来，我希望他们做一切事情---动用一切医疗手段---抢救我。如果抢救我的结果，逃不出昏迷、植物人的状态，我就希望他们不要徒劳了”。

美国从八十年代，也可能更早，就开始有了“DNR—Do not resuscitation”医学概念。病人要在头脑清醒时决定是签还是不签这个文件。至今（2016年）为止，在美国，这份文件必须是病人自愿地签署，病人的医生必须面见病人，解释过文件的内容，并在文件上签上自己的名字，这份文件才有法律效应。文件上必须有MD 的签字。医生助理 (PA)，护理医生(Nurse practitioner)都不可以签这份文件。生和死，人命关天，有时体现在一纸文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