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学校college counselling给的所有文书first drafts due day，用往后十来天refine，学期结束学校关门就不再帮着看了。周二本来排得满，娃昨晚加紧了点，把最后一家的弄到自己觉得还可以，还弹了会儿琴，说今天早上的All School Meeting是talent show，他报名弹一首曲子。旋律是Youtube上听来的，他喜欢因为用的音域广，有种澎湃博大的感觉，已经有人上传了自己的variation，太复杂，不是他短期能弹下来的，他就自己搞了个容易的。

以为是我们没听过的，还挺好奇，却发现他早几个月就断断续续在弹，让我们深切感受，嫌弃自家房子太小的一个曲子。娃觉得有一段不够流畅，要再练练，俺连忙说：早点睡，明天早点去，到音乐厅拿那里的琴练，也熟悉一下演出用的琴。大概妈的态度discouraging，娃开始担心老师同学们也会嫌太吵。爹妈连忙assure：不会，这曲子正适合演出用的厅！

早上看见娃一身old navy旧T恤，睡了一晚的头发还翘着一簇，提醒：要不换件衣服，好好梳个头？出门前把自己弄得好看点？娃抗议：用不着，我现在就很好看！套上羽绒服就出门了。一家三口的轻快心态非一周前可比。

早申阶段，娃的状态还好，申请做的应该不错，拿不到只能说形势严峻，苍天不与。也许是紧张之后放松，就有点不在状态，RD学校多头绪杂，也更难，加上本职的学习活动占据很多时间精力。看着总觉得娃都有点逃避大学申请这事。不知是不是看娃们那段时间没紧迫感，counselor们在感恩节前把first drafts due day给提前到了12/1。至少在我们家，从节前开始，这个感恩节就挺没滋味，也就是俺坚强地烤了火鸡和pie。

感恩节放假前，娃被逼得可怜，小小又发泄了一回，俺静静听完问：我能做什么？怎么帮到你？娃默了一默，说：做好吃的。于是在家的日子，每天做点特别的东西，他差不多每天完成一篇短essay。到周末一算，差的远，到12/1肯定凑不够数，建议：明天开始，妈每天给你做两样，你能一天写两篇不？得了个白眼：diminishing return。

其实他自己也急了，有个晚上失眠，总共睡了三小时不到，第二天效率更差。养这么大，第一次看见他嘴角起泡了。他开始尽量recycle已有的essay，就这么着，到12/1也还差着一篇长essay毫无着落。

一个counselor反馈说recycling essays不是大问题，但有些prompt比较小众，AO一眼能看出来，就显得对申请的学校没诚意。同一天，有同学报喜进普了。娃没有羡慕嫉妒，还是受了些影响，盘点一番自己的申请，好像只有州大录取有把握，还未必能拿到full ride。

心疼自家娃，爹妈在家发泄对眼下招生政策的不满。娃听到几句，批评爹妈偏见，说进普的同学兴趣在人文，数学和科学成绩不突出不奇怪，一起上过文科课，她的思想很活跃，有不少insightful发言，进普完全没问题。成长境遇不同，低收入父母没受过什么教育的家庭长大的孩子，即使眼下成绩有所不如，能够接近好家庭的孩子，已经表现出了他们的raw talent和hardworking。必须说，这边长大的娃，心胸是比我们这些上一辈宽广！

好在，counselor们把due day又改回了原来的日期，娃有了一个比较宽松的周末可以重做他自己都觉得不好的essays，也愿意听听爹妈的说法。有两篇短文得到counselor“I like it!”的评价，可以不动，另外几篇委实泛善可陈。

妈一言不发，也不动笔删字句，就让娃心里发虚：what? 你不喜欢？觉得我该重写？我跟你说啊，我是不会重写的，我的essay就这样了！倒也不是特别糟糕，就是特别平淡，还有点杂乱，boring，没法吸引人认真去看，要是忙着或者累了的时候，估计直接就想丢到一边去，想提意见无从说起。counselor是不是也没说出什么？嗯，就小小改了几处词句，还有就是提醒控制字数。如果说早申那个可以打A，这个最多B。用送哪个学校都无过可能也无功的essays去申请一个风格特点鲜明的学校，是不是直接可以判出局了？选题和内容不用推倒重来，展示重点和叙述方式都要改。娃忙叫：知道了，你不要告诉我怎么写，我自己来！

说自己来，结果被他爹抓住玩游戏。倒不是一直玩，大概是文书想不出来，切去玩会儿游戏压惊，玩着玩着想起还得写文书，切回去，还是想不出来，再切回来，来回反复，整个上午时间上玩游戏占大头，但不尽兴，文书则毫无进展。娃爹怒了，于是，娃被抓过来，挨一顿男女混双数落。娃沮丧，说真的没法专注，控制不了自己。

俺隔个几天就叨叨一回，让他不要无时无刻对着电脑，有些时候电脑不能提高效率，只会影响思考。他一直觉得这是代沟，是妈在试图迫害他。这回压力山大，他听了，丢开电脑跑书房去坐着，有想法了再去电脑前打字，一小时不到就理顺一篇essay。有些字数还是超出了，无论如何没法再压缩。

这是妈能帮上忙的地方，能明白他想表达什么，就能比较容易地找到重复的地方，和废句。听着圆珠笔在纸上查查地划，娃有点开心有点忐忑，还皮了句：你划得这么用力，好像很讨厌我写的东西似的。想多了，就是笔有点涩。一下划掉了五十几个词，他没啥异议，重新打一份出来，他自己上手接着删改，改着改着，有感觉了，还要解释一下他换词的原因，顺带给妈讲点语法和修辞。一篇结尾处，他原来想搞个排比，短句划去得十分不情愿，真拿掉调整后，开心了：我觉得这个结尾读起来有点poem的感觉。妈适时夸奖：这才是你写作的实力！

进入状态，效率还挺高，毕竟是经过了高中高强度写作训练的。到傍晚的club活动时间，基本补上了进度，心情轻松了，给新人做培训也顺利。晚饭时，就有点翘尾巴的意思。俺看得牙痒，说：你今天下午表现真好，效率也高，现在的你既然可以是下午的你，should feel ashamed of 上午的你。娃不乐意了：这话你可以不说出来，keep it to yourself。可我想说。想说也不应该说，你要向我学习self-discipline，我有些想说的话就没有说，我管住了自己的嘴。娃爹听得直乐。

晚上，娃且将剩勇追essay，把最后一篇长essay写了出来，除了他觉得别扭的结尾干脆建议他删掉，居然看不出什么不好。有一家被娃认定适合recycle essays，不过这次，娃很小心，务必要让AO即使发觉他在recycle，也要欣慰于他付出了诚意：“这娃为了我们还是做出了额外的努力”。

First drafts收到邮件反馈后的修改，都是预约面谈。这两天，娃可以喘口气，再进入期末考。我们也跟着放松一下，下周再进入等待的焦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