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 6. 8
徐律师和杰明的律师取得了联系,由对方出面向法庭递交了延迟一周开庭的申请,好让双方有更多的时间协商,争取在开庭前达成协议。
徐律师同时也让我去医院把病历记录复印下来,去警察局索取当时的全部记录报告;又给小林和当事的警察发了传票,要求他们到时出庭为我们做证。
他说,我们要做好两手准备,能达成协议最好;达不成,我们就要在法庭上向法官呈示所有证据和证言,证明他确实对你有严重家暴行为,并且已经构成了身体上的严重伤害,从而要求法官签署永久限制令。
杰明的律师也果然在刑事案中向法庭递交了“无罪”辩护的申请,于是案件被转到了更高一级的郡法庭来审理,10号的开庭被取消。
原以为这个星期有两个法庭要上,现在居然一个也没有了。这个司法系统,若没有熟门熟路的人(也就是律师啦)指引,还真是摸不着头脑。
下午小林开车带我去警察局取报告。阳光明媚的一个下午,突然我就看见杰明就在不远的前面走着,和我们一个方向。
他穿着那件经典的浅蓝色衬衣,肩上挎着平常上班常背的那个黑包,甩着手大步走着,一付风尘仆仆的样子,一如十几年前我刚遇见他时那个终日为生活打拼却意气风发的青年。
那个时候,他刚刚商学院毕业,欠了一屁股的债,银行里没有一分钱存款,只身一人,开着一辆破车,带着他的全部家当,开了一个星期,从西部开到东部,到纽约这个全世界的金融中心来寻找他的第一份工作,来寻求他的美国梦。
那个时候,他透支着信用卡,车子开到乔治-华盛顿大桥进纽约时,他口袋里的现金连过桥费都交不起了,只好给人写了个地址,打了个欠条,才进了纽约。
未来完全没有着落,可这丝毫也不影响他的斗志和对未来的希望。那个时候的他,年轻,自信,聪明,有干劲,可以拼,也输得起。
两个星期后,他就找着了他的第一份工作,进了华尔街。
如同所有有志青年的故事一样,那个时候的人生,写满了拼搏、奋斗、向上。
后来,他遇到了我。再后来,我们结了婚,又有了孩子。他的工作也换了好几次,一步步越来越好,越走越高。
生活就这样永不停歇地向前。不知不觉,我们已经一起走过了十几年。
我们的经济条件,比当年好了不止百倍,从当年蜗居的小屋,到现在可以在后院看到梅花鹿的别墅,他早已实现了最初的"买房、买车"的美国梦。
岁月,没有辜负我们的拼搏,却也将皱纹刻上了我们的容颜,将疲惫刻上了我们的心头。脱离了当年一贫如洗的境地,生活却又给我们背上了其他更沉重的包袱。
谁曾想到,人到中年的我们,却又会经历这样的磨难,好好的一个家,却又已经到了要破碎的边缘?
我原以为自己已经恨他入骨,可突然的不期而遇,却让我的眼泪差点流了下来。
我叫小林赶紧打灯左拐,避开他。我不想让他看见我,也不想看见他。
我有些纳闷,他为什么会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难道不上班吗?或者请了假提前回来,也是去警察局拿报告?那又为什么没有开车而是走路呢?难道是他把车停在了我们镇的停车场,但又坐错了站,在前一站就下了火车,所以只好走着去取车,就象他以前经常干的那样?
不管怎样,他的一切已经与我无关。我不想我的心里再起波澜。关心也好,难过也好,快乐也好,怨恨也好,都已经成了过去式。我们的故事即将结束,我们的人生以后将不再有交集。
徐律师草拟了一份协议,交给对方律师评阅。
协议的其他款项基本上都是参照限制令的条款,不许他靠近我和孩子居住的家,不许他以任何形式骚扰我等等。他要求可以每天和虹虹通一次电话,我没有反对。
争议的关键是:在我们分居的这段时间,也就是从现在直到我们正式离婚的那天,他应该每月支付我和孩子多少生活费?
徐律师给我发过来一堆表格让我填,有关于双方收入家庭经济状况的,房子汽车医疗保险的,还有关于家庭各项开支明细的,衣食住行,超级详细,大的比如各项保险费、房子的按揭和地产税、一家人的食物和日常用品的开销,上班的交通费汽油费,甚至连我自己都想不起来的一些小支出,比如一个月做头发花多少钱、参加朋友party买礼物多少钱、出去吃饭多少钱、看电影多少钱、旅行娱乐活动多少钱、房子日常维护修理多少钱等等,一百多项,尽在其中。真是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原来我们每个月的开支有这么多。
徐律师说,我们可以根据这个和双方的收入差距,要求对方支付合理的生活费,以后离婚时你的赡养费、孩子的抚养费的计算也可以参照这个。
根据他的收入和这个开支表,我向他提出了要求每月支付我和虹虹九千元的生活费。
他给我回了个短信,气得我七窍生烟:他只同意给我们三千!还列了一份他给我们的开支预算:保姆费1500(亏他还记得光保姆费就得1500),房产税900,吃饭300,水电费150,完了凑整给我们三千!
也就是说,俺们连买卫生纸洗衣粉的钱都没有!虹虹也不能再买任何新衣服新玩具,因为爸爸没给预算;以后再有小朋友邀请虹虹参加生日party我们也不能去了,因为没钱给小朋友买生日礼物!虹虹的舞蹈课钢琴课中文课画画课游泳课也都得停了!而且,我们也不能上网、看电视、打电话、用手机,因为没有这个预算!
最过份的是,我、虹虹和小林,我们三个人一个月的伙食费,他居然只给三百!一个月30天,平均每天10块;一天三个人三顿,算下来我们每个人每顿饭可以用一块一毛一!连麦当劳都吃不起了!(在美国,老吃麦当劳垃圾食品的都是穷人和小孩。)
买菜做饭基本上都是我和小林的事,三百块,我们一个星期的原料钱还差不多!他是没谱到这个程度,还是跟我们算计到这个程度!政府给贫困人家的粮食补贴每个人每个月还有两百块,我们居然沦落到了连领政府救济的人都不如!
他一个月的收入税后就有一万多,还不算年终奖金,他只给我和孩子三千,他一个人要剩下那么多干什么!照他这个算法,剩下的钱他拿去不只是养二奶,养三奶四奶都够了!
我言辞强烈地回复了他:坚决不同意!
他给我回复:那就再加500,3500!
他把我们当什么了?!街头的乞丐,等着他的施舍?
我觉得他已经不可理喻,爱钱胜过了一切。我决定停止跟他的协商,不再听他的电话,也不再回复他的任何邮件或者短信,省得浪费我的时间,还白惹一堆闲气。
我跟徐律师说了,他也觉得不可思议:“说句不好听的,这都到了刀架在脖子上的时候,一般人都宁愿花钱消灾,他怎么还在跟你一分钱一分钱地算计?我见过一些在华尔街工作的人,好象都有些这样,总以为自己比别人要聪明,总想在钱上算计别人。”
我的意思很明了:"我不跟他讨价还价,他同意就签;不同意我们就上法庭签永久限制令,让法官来决定他应该给我和孩子多少生活费,我绝没有异议。"法庭有他们专用的计算机程序,把双方的收入和各项开支输进去,就可以算出来一方应该向另一方支付多少生活费。
他当初跟我哥说得那么好,什么都归我,只求我不要签永久限制令,并帮他打消刑事起诉!这还只是第一步,还没到分财产呢,他就开始连生活费都不愿意给!而且他还口口声声说不想离婚!
我让他爱钱!等我签了永久限制令、他被公司开除、再被判刑、然后被驱逐出境,那个时候,我再让他抱着一堆钱哭去!然后,我要以他的故事为蓝本写一篇小说,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华尔街"精英"的金钱人生」,讲他怎样地为了追逐金钱,从一个山村的穷小子奋斗到了美国;同样是对金钱的渴望,又让他进了华尔街,取得了一份人人都羡慕的顶级投行的收入颇丰的工作;然后,就是这一段故事,他的人生也将最终毁在了他对金钱的过度追求上。
跟我哥通了电话,我哥提醒我:要注意安全!狗急了还跳墙呢,你把他逼得什么都没了,小心他报复你!
晚上一个人躺在床上,越想越觉得害怕。那么多人都提醒我要注意安全,不是没有道理的。他对我能有多好我可以预见,但他对我能坏到什么程度还真是不可预测!施暴者把受害人杀了的消息也时有耳闻。虽然有限制令,但他如果要半夜摸进家里来,拿把刀把我杀了,那我还真是没辙!
想来想去,一晚上睡不安生。
第二天一早,我上网找了家锁匠公司,立马让人把家里各处的门锁都换了,这才稍稍安点心。
我是在马里兰学健康政策的,想在美国医院的环境里工作几年,之后再回国。你的文章又有可读性,又有内容和知识,看了很受益~ 谢谢!
等待故事后续。
另外,剧透一下,故事还没到结束的时候,还有主要事件没写呢!
我为虹虹妈和杰明感到悲哀,惋惜,心痛!对虹虹充满怜爱和同情!小小年纪就要经历这么多的痛苦和不幸。我甚至在幻想他们可以和好如初......我是不是out of my mind?
我觉得一对夫妻在离婚之前,应该试一下请婚姻辅导专家(最好是基督徒)进行婚姻辅导。也许有救呢?当然我也说不准对这一对如何。杰明的确是有太多的不是,也很容易丧失理智。虹虹妈也有问题。两个人需要好好地沟通,协调,更多地了解对方的感受,避免在言语上让对方觉得不被尊重,因为肢体冲突是从言语冲突开始的。也许可以看看黄为仁博士的亲密之旅:http://www.youku.com/playlist_show/id_5231760.html
有一样事情我觉得很好的是:在美国,教会的年轻人结婚之前有婚前辅导,这对任何一对夫妻都有必要。我会建议我的孩子们将来结婚前来做这个。
期待有好的进展。 :)
当看到一篇小说的结尾太悲剧的时候,读者们有没有这种冲动:恨不得跳进去改写它的结局?
你们母女就只该这些需求, 而多下来的都是他对这个家的贡献, 现在这个家不存在了, 他也就不需要贡献了。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身边曾经的朋友离过婚,是一方收入很高,一方是家庭妇女的那种离婚,所以我了解大概原则。
这几年在反家暴组里面也听说了一些。我的钻研精神不够,只能做个业余参谋。
税后收入一万多(不知道多多少),还有年终奖。据说华尔街的年终奖很高的。问他要的9千是税前收入吧(可能配偶部分是税前?)
离婚财产的分配,一般的原则好像是要保证收入少的一方生活质量不会下降,具体细节每个州不完全一样。
结婚年限也是要考虑的。女主如果没有生孩子照顾孩子和家,早几年就可能当了医生,她的牺牲也是要考虑的吧。
还有从法律上讲你有工作 他也要出你的抚养费吗? 不是只给孩子抚养费吗?房产税是他要负担一半还是全部? 他把房子留给你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