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事 B 回中国去了 . 临走的送别餐会 , 我举起杯 , 在长长餐桌的一端对另一端的她说 : "TO B! BEST WISHES!" 同桌的人们只模糊知道她的经历 . 而我却知道得很清楚 , 她前段日子有多么的艰难 , 而她又是多么的了不起 .

应该是去年吧 , 愚人节差不多的日子 . 我和友人正在逛街 , 突然接到她的电话 , 很急 . " 我先生出事了 . 你知道公司的健保计划怎样用吗 ?" 我知道她刚来美国不久 , 就简单说了一下 , 然后问她出了甚么事 . 她说她现正在医院 . 先生在学校跟人踢球 , 突然说头痛 , 然后晕倒 . 医生的初步诊断是脑溢血 , 马上要做大手术 . 之后她就匆匆挂了电话 .

友人恰巧在国内当过几年医生 , 听了我的转述后连连摇头 . 她说 : " 你的同事 , 以后怕是要吃苦了 ..."

以后的日子 , 见证了友人的所言不虚 , 同时也见证了这对夫妇的坚强 . 几次的大手术 , 住院 , 理疗 ... 看到 B 瘦了一大圈回到公司上班时 , 已经是快半年后了 . 她很乐观 , 说先生正在恢复中 , 虽然损失了一半的左眼视力 , 短期记忆 , 和行动能力 .

我问 : " 他父母知道嘛 ?" 她说 : " 不敢告诉他们的 , 怕他们担心 . 还好我先生以前的事还记得 . 但每次讲几句我就叫他赶快挂 . 多讲了就要出破绽了 ..."

从来没有见过她神伤忧郁的表情 , 还是那样地微笑 , 那样地朝九晚五 , 那样出色地工作 . 只有一次 , 我们聊完后 , 隐约看到她眼角的泪光 .

现在 , 身份到期 , 她要回去了 , 带着她本来前程似锦 , 现在却丧失了工作能力的先生 . 能活着已是奇迹 , 而他还在慢慢却稳定地康复 . 本来相当悲惨无助的一段生命历程 , 在乐观又刚毅的他们面前 , 就象人生的其他篇章一样 , 轻轻地 , 翻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