疟疾一直威胁着人类生命,因抗药性的蔓延,常规药物奎宁的治疗正在快速失效。
1961年越南战争爆发,战争期间,美越军队内疟疾盛行,疟疾成为开辟通往南方战场胡志明小道上最大的敌人。到了1967年初,军队中的疟疾流行已经十分严重,能否有效抵抗疟疾决定着战场人员的战斗力。美国军事医学科学家们已经积极开展了对新抗疟药物的研究。这时越南政府向中国求援,希望中国政府能为越南军队提供或研制有效抗击疟疾的药物。
随后,中国政府派出了一支由军事医学科学家组成的小分队前往越南战场进行流行病调查,他们回国后立刻将严重的疟疾疫情向中央军委作了详细汇报,并建议由军队和地方组织全国大协作开发战场急需的抗疟药,并提出了详尽的科研协作方案。
1967年5月23日~30日,在周恩来总理的主持下,由国家科委和总后勤部在北京联合召开了“疟疾防治药物研究工作协作会议”。参加会议的包括各有关业务领导部门及从事疟疾药物研究、试制、生产、现场预防等共37个单位,88名代表。会议通过了军事医学科学院制定的《1967-1970年疟疾防治药物研究协作规划》,并成立了由国家科委、卫生部、化工部、总后勤部等部委组成的疟疾防治药物研究工作协作领导小组。领导小组的办公室就设在了军事医学科学院,为保密起见以"523"项目为代号。
523项目曾经大规模地组织和协调全国的科研力量进行攻关,并根据专业特点划分为四个协作组:药物合成与筛选,中医中药,驱蚊剂和现场防治协作组。全国先后有10个省市和部队的60多个科研单位,约500余名科技人员直接参与了523项目。
走过十年动乱和封闭的年代,历经了四十年的不懈努力和研究,中国的科学家们最终发现了青蒿素及其衍生物对预防和治疗疟疾有奇特效果。
“5·23项目”的顺利实施,不仅从祖国医药宝库中发掘出了新一代抗疟药——青蒿素(注)及其衍生物,也研发出了多种全新结构的化学合成抗疟药,为当今世界广泛使用的中国原创青蒿素类复方抗疟药奠定了基础,使我国走在了世界抗疟药研究开发的前列。
青蒿素及其衍生物是我国第一个完全自主开发、从中草药中提取有效成份、按照国际标准化生产的、有国际专利、有美国FDA认证、有中国自主产权的西药。
青蒿素及其衍生物的发明,是世界抗疟药研究发展史上的重大突破和人类治疗疟疾的崭新里程碑,是弘扬中华中医药学的一项重大科研成果,也是我国对世界抗疟灭疟、造福人类的巨大贡献。
注:青蒿素 英文名称:Artemisinin 中文别名:黄花蒿素、黄蒿素
当年因为怕血,怕解剖小动物,我没有选择学医。
从我懂事起,就常从爸爸口中听到一个叫作青蒿素的东西,也知道父亲一辈子都在做防疟、治疟、研究青蒿素的工作,但始终对这项工作知之甚微。直到大学毕业后,在家里住的一段时间里,目睹离休后的父亲仍然活动在第一线上,频繁参与外事活动,接待外宾、出国考察、合作谈判,好奇心驱使,才有了和父亲在青蒿素研究上的进一步交流,了解了一些当时青蒿素的发展动态。
出国这些年来和父亲有过几次关于疟疾治疗和药物研究成果的随意对话,有时还聊的蛮深,父亲会告诉我他对目前一些公司盲目开发青蒿素项目的看法和担忧。见父亲年事已高,我也有帮他整理这一生医药研究管理心得的冲动。但由于毕竟不是学医出身,始终觉得力不从心。
直到父亲去世后,从他生前的同事及合作过的人们那里传达出来的信息,使我对父亲和他的事业有了新一层的了解和认识,我了解到父亲的这四十年来的艰辛和不易,钦佩他的坚持和豁达,愧觉自己对父亲的了解太少。这种迟到的认识,深深折磨着我,也激发了我去追寻父亲走过的足迹。
青蒿素的发展史和父亲的大半人生是交织在一起的。所以了解青蒿素的发展史,就是在了解我的父亲。通过对话,电邮,网上搜索,阅读过去的文献,读纪念父亲的文章,读父亲的手稿,追踪海外关于青蒿素的相关报道,反正只要是与青蒿素有关的文章,都一概收入囊中。就是这样,经过过去几个月的努力,父亲后四十年的足迹较为清晰地呈现在我的眼前。这里面有很多感人的故事,不仅仅是我的父亲,还有许多和他一起为抗疟事业做出贡献的科学家和从业者的名字。不少人的名字都是我耳熟能详的,常听爸爸提起。有的还是家中的常客。他们看上去都是些普普通通,很不起眼的人,直到看完手中的材料,才知道他们曾经创造了那么些了不起的成就。他们每个人的背后都有感人或者传奇的故事。希望有一天我能把他们的故事写出来。
其实,我也是用这样的方式帮助自己从痛失父亲的悲伤中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