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婆协会

作 者 ：  谢 盛 友 


   她们成立了一个“鬼婆协会”。鬼婆协会是干什么的？原来，鬼婆协会的成员都是大陆人嫁给德国人为妻者，每月第一个星期六晚上八点到“北京楼”聚会，吃中餐，说中文，叙乡情，解乡愁，交流抗鬼经验。为什么叫作鬼婆协会呢？她们说是受其会长的影响，才得出这个名字。

阿娟是鬼婆协会里的高层次，西南师范大学毕业，到德国读完了硕士学位后，嫁给现在这个丈夫，德国某大学的经济教授。今天她满肚子牢骚，说白天在超级市场购物时，德国售货员又“盯”上了，真气人！而她每周至少必须两次到那里购物。每次购物时，她自己总觉得，商店的售货员盯住似的。

“我可是在德国读的硕士，德语说得瓜溜的，老公又是德国人、经济学教授，哪一点比她那穷售货员差？”一杯啤酒下肚，第二杯啤酒……再多的啤酒也无法洗刷购物时德国人对中国人的鄙视。“做个日本人该多好，中国人生活的层次太低！”阿娟这样说。
   阿红在姐妹面前大骂她的婆婆：这老妖精真坏，什么都要我干，收拾家，整理杂物，擦窗、拖地。地拖的不干净，还要唠叨的不停。
   那天，阿红在给未满岁的儿子换尿布时，一边换，一边骂：什么狗丈夫、狗婆婆，狗德国政府、狗德国法律 …… 狗丈夫、狗男人，叫他去贷款买房子，他就是不干。昨天买的 BMW豪华轿车，我还以为离婚后，可以得到一半的车钱，哪知他说，这车子的购买，是用他结婚以前的储蓄。
   鬼婆协会的会长对着阿红说：“你比我强，能为他生个儿子，女人嘛，能养儿子就是好。”中国古代造字的人蛮聪明的，不过对女人太刻薄了。“女”有“子”就是“好”；“女”人“少”一些就是“妙”；三个“女”人在一起便是“奸”，尽干坏事(“奸”字的繁体为三个“女”字)。

会长告诉其他姐妹一个好消息：她终于与自己的鬼佬丈夫办妥了离婚手续，并经过据理力争得到一半的财产。其他鬼婆协会的会员向她恭喜，恭喜她从鬼变成人，重新做人。她反而不觉得有什么值得恭喜，丢给大家一句话：人鬼都一样！
  

1994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