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国美国

一个背包,一顶帐篷,一个睡袋,还有一个便携汽油炉,依靠徒步和搭便车,独自从美国西岸的旧金山出发我前后用了六个月时间,途经二十三个州,总行程约九千公里。
正文

走过美国(4)

(2007-10-28 18:50:29) 下一个

  
  
  卡梅尔是我计划开始徒步向南行进的起点,只是当蒂昂妮把我在这里放下时,已近黄昏,所以我决定晚上就在此地宿营,等到明早在走。可是公路一边海滩上插着禁止宿营的牌子,而另一边的树林里更是因为连日暴雨,杂草丛生的地面上湿漉漉的到处都是积水。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宿营地,我决定先往前顺着海岸公路往前走一段再说。走了大约两,三公里的样子,我来到一个海边高岗上。公路两旁都是密林,看路边上的指示牌,原来这是个叫“卡梅尔岗(Carmel Hill)”的地方。天色将晚,我决定先到路旁的人家打听下,看能不能让我在他们院子里搭帐篷过个夜。如果能成,那至少比在满地积水的树林里搭帐宿营强,而且不用担心警察来找麻烦。
  
  我顺着公路来到右手第一户人家,这家院子的入口就是一排大树间的一个缺口,没有真正意义上的门,入口的两棵大树树干上挂着几只用木板做的白色和平鸽,还有一块长方形的木牌,上面刻着用白油漆描过的“乔伊岬(Point Joe)”,看来这就是这块院落的名字了。入口既没有门,也没有门铃,我探头看不到任何人影,于是就小心翼翼走了进去。
  
  我站在院子中四处张望,院子很深,到处都是高耸的柏树,遍地繁茂的鲜花和青草,其间疏散的点布着几栋房子,透过层层树木和灌木丛,可以隐约看到不远处高岗脚下的太平洋。这个院落给人的感觉与其说是处带着花园的住宅,倒不如说是有几处住宅的花园。靠近入口处是一栋西班牙风格的白色两层洋楼,楼前停着三辆汽车,我看了半天找不到人,于是就大声问道:“对不起,有人在吗?。”话音刚落,一个推着辆园丁用独轮车的魁梧的身影从小楼旁边的花坛后出现了,是个满头花白头发,样子和蔼朴实的白人长者,他戴副宽边眼镜,嘴唇上留着浓密的一字胡,一身浅蓝色的牛仔衬衣和牛仔裤。长者问我有什么事,我连忙说明缘由问他能否允许我今晚在他院子里过个夜,他听完以后让我稍等下,他走到边上树林的另一座平房里,等了会出来对我说:“我和我太太哈妮商量过了,你不用在院子里过夜,我们有间客屋,你就住那好了。”说完就领着我向院子中树林的深处走去。这个长者就是乔伊。
  
  乔伊在前头带着我一边走一边说:“这些天大雨不断,院子里落了一地的枯枝落叶,给我带来了很多工作要做。”院子的尽头是这个面海朝西高岗的边缘,下面是个不深的峡谷高岗之缘,峡谷之颠,葱郁的灌木林间有座外表普通的孤立小木屋,乔伊把小木屋的门拉开对我说:“你就住这吧。”乔伊领我看完房子就又回去接着收拾院子。当我向他表示谢意时,乔伊说:“你不需要谢我,我像你一样年纪的时候也在许多国家旅行过,曾经得到很人的帮助,我现在只是把他们给我的那些帮助再转送给你而已。”
  
  等乔伊离去,我独自把木屋四下仔细看了个遍,才发现这可不是一栋普通的木屋。木屋的外表虽然简单无华,但里面却完全是另一片天地。整个屋子收拾得干净整洁,地板墙壁都用得是上好木材,涂着透明光滑的清漆。屋子中间是一张宽大的木质双人床,一纹不乱地铺着暗红的床单被套,床头柜子的花瓶里插着一束与床单颜色相同的玫瑰。木屋虽小,炉灶厕所浴室一应俱全,四周墙壁书架上雅致得体地布满了各种各样的装饰品;从欧美的风景油画照片,到非洲的面具雕刻,再到亚洲的斗笠竹编。从房间内的这些摆设可以看得出主人游历广泛,品味不俗。木屋西边是一整面大玻璃窗,没有窗帘也不需要窗帘,因为前边面对的只有翠谷蓝天,和整整一面的大海。从窗口望下去,外面是个布满绿草青藤的峡谷,峡谷的斜坡上布满了一簇簇洁白的马蹄莲,一条山涧在覆满花草树木的峡谷间径自流到高岗脚下。翠绿的斜坡从窗下一直延伸到高岗脚底一处隐秘的小海湾,可以看到白浪一波一波涌上新月般的一弯沙滩。站在窗前,这样一个温馨可爱的小木屋和眼前秀丽壮阔的美景让我屏住了呼吸,这一切并不是我所曾想象得到过的。
  
  
  
  乔伊岬(Point Joe)的入口
  

 

  我住的小木屋

  从小木屋窗口望去的风景

  小木屋内部

  乔伊岬的峡谷和海滩

  天刚黑,乔伊来找我,他站在门外对我说院子里的活还没干完,他今晚没时间来招待我。我连忙道谢,说不用麻烦了,我明天一早就走。他一听就大着嗓门说:“留下!留下!多待两天,我可以带你到附近好好走走。”说完又递给我两个鸡蛋,说是他夫妻俩自己养的鸡生的蛋,让我自己做来吃。
  
  我在“乔伊岬”一共待了三天。每天乔伊都开着车带我在卡梅尔一带游逛。卡梅尔是个在美国享誉盛名的观光地和富人居住区,号称美国西岸最优美的一段海岸线 “十七英里(17 Mile)”就在卡梅尔。沿着“十七英里”的海岸线,在海边礁石和柏树林间星罗棋布密集分布着众多世界级的私人高尔夫球场。卡梅尔镇上典型欧式风格的主街“海洋街(Ocean Avenue)”上更是布满了一间间精致昂贵的名牌服装首饰店和画廊,那些画廊里不乏各个大师的名作。街道上什么时候都熙熙攘攘簇拥着来自世界各地的观光客。卡梅尔一带的房子都是从百万美元起价,上千万美元的豪宅也是毫不稀奇,许多富人都以能在卡梅尔拥有自己的一套豪宅为傲。
  
  乔伊说话缓慢简洁,当他带着我到卡梅尔镇和他们家在镇外海边拥有的山林参观时,告诉了我许多有关卡梅尔,还有他自己和他的妻子哈伲的故事。乔伊和哈伲都是卡梅尔生,卡梅尔长,哈妮她们家族到她已是第五代了,哈妮的父亲是位医生,早已过世,她母亲辛欣亚还健在,刚过完九十岁生日,现在就和乔伊夫妇住在一起。
  
  “卡梅尔早年是个没有名气,非常平静的小镇,我小时候镇上没什么观光客,居民也大都是本地的渔民。七十年代开始,这里一下子成了观光名胜地,从各处涌来了大堆旅游者和新住户。” “结果房价地税飞涨,很多以前世世代代住在这里的人家都搬走了,现在卡梅尔这些房子的主人绝大多数是后来才来的,” 乔伊边开车边指着浓荫道两旁密集的庭院说道,“很多人甚至根本就不住在这里,他们在这买房只不过为了能够向别人说‘我在卡梅尔有处房产。’”“晚上你出来看的话,这里有一半的房子漆黑一片没有住人。”乔伊摇摇头说:“我们正在失去邻里这个概念。”
  
  乔伊带我到卡梅尔镇中心去看了他出生长大的,但早已不属于他们家的房子。然后谈到了他的家族。“我祖父的祖父是个葡萄牙水手,当年他是随船到旧金山时跳船游到岸上的,他当时那么做是违法的,不过这个国家刚开始的时候大家都是违法的。”乔伊开着车在卡梅尔镇寂静狭窄的居民区街道上穿行时淡淡地说道。
  “我祖父的祖父后来在加州海边靠打鱼为生,我们家族世世代代也一直都在这里的当渔民。”
  “我高中毕业进了大学,可我发现在大学里找不到我想要的东西,于是就退学加入陆军去了欧洲。军队里待了几年,退伍后我开始到世界各处独自旅行,靠搭便车游遍了整个美洲大陆,还有欧洲和许多其它国家,就象你现在这样。”
  “在世界各处旅行时我都是靠打工为生,做过工人,酒吧调酒师,英语学校老师等各种各样的工作。”
  “在委内瑞拉旅行时我遇到一个德国女孩子,我跟她去了德国,在她家乡小镇加油站上找了个活做,那是我在国外打工生涯中唯一合法的一次,其它打得全是黑工。”乔点着烟慢慢吸了一口说:“不过我俩最后还是没成。”
  “后来我去了伦敦,在一个酒吧做调酒师。”
  “一天深夜,一个混蛋在大街上找我麻烦,我一拳把他揍得满脸开花,不过打完才发现警察就站在我后面,于是我被关到监狱里去了。”
  
  “我一直这样四处游荡,一直到去了澳大利亚。我在澳大利亚待了差不多两年。三十七岁那年,一次出外旅行时,两个当地青年偷了我的汽车。汽车上有我的全部财物以及两千美元现金,护照,还有记载着我这些年在路上认识的所有朋友地址的笔记本。那两个年轻人并没有找到我藏在座椅底下的现金,可是更糟的是他们把我的车开到没油后就放火把车给烧了。我不在乎那些钱和护照,但是失去那本笔记本却让我很痛心,感觉我之前的人生都成了空白。这件事对我也是个转折,让我觉得是该回家的时候了,我于是就回到卡梅尔,接过父亲的渔船,也做了个渔民。”
  
  乔伊带我到他们家的山林里,那是个叫岩溪谷(Rock Creek Canyon),紧靠太平洋海岸线的大山,著名的太平洋海岸公路就从这座山的山脚蜿蜒而过。整座山占地很广,山势即高又陡,一条极窄的土路从山脚曲折盘旋着直到山顶,山脚下是条深谷,密密麻麻长满了各种树木植被,其间有一条水流湍急的小河从峡谷尽头,山脉深处蜿蜒而来,直奔数里之外的太平洋而去。乔伊开着辆切诺基吉普车载着我在土路上左右剧烈摇摆着绕着山坡巡行而上。我们翻过山顶来到东面,在道路尽头,密林的空地间有栋不小的木板屋,乔伊告诉我这是哈妮父亲当年搭建的,用来冬天度假。乔伊在四周看了看,确认连日的大雨没有给木板屋带来什么损害后就带我下到山谷去看看夏天的度假营地,顺便确认下营地和峡谷里的山道有没有因连日暴雨而受到暴涨河水的影响。
  
  
  驶往岩溪谷营地山顶的道路

 

  山谷里的木屋

  木屋内部,左上角的墙上是哈妮父亲的照片

  木屋外面的山谷

  木屋外面的厕所,乔伊特地示范个样子给我看,坐在那里面对的是满目青山翠谷。

  在山林间沿溪而行

  在山顶远眺太平洋

  乔伊

  我们走在密林间的小道上,乔伊接着前面的话题聊着:“我回来后结了婚。可是作为一个渔夫,我早上三点半就要出海捕鱼,回港后还要到各处餐馆商店兜售捕到的鱼,每天等回到家都是晚上八点了。我前妻无法忍受这样的生活,最后我们就离了婚。”乔伊弯下腰,用手捧着小道旁边一朵娇嫩的白色小花仔细看了看,然后直起身说:“但是我喜欢做个渔夫,大海这么美,驾船在大海上,可以不用想各种各样烦心的事情。”“后来渔业这行越来越难做,我卖鱼的收入还不够油钱。既然无法再靠捕鱼为生,我只好把船卖掉放弃了渔夫这个行当。”
  
  在一处靠近山崖的转弯处,乔伊弯腰拾起一块从路边山崖上崩落下来,状似花岗岩的石块,放在双手间一拧就立马粉碎成一堆沙砾。他捧着沙砾让我看,“这种石头看着坚硬,其实早就被风雨侵蚀透了,不过却是用来铺院子的好材料,等会儿我要用车上的大桶装几桶回去。”这时我才注意到乔的一双大手布满了累累伤痕,两只大拇指严重变形,左手手掌中间凹下一大快,五个手指也无法伸直。他看到我注意他的双手,便竖起左手大拇指说,“这是我以前做木工,钉钉子时自己用榔头砸得,”再竖起右手大拇指说,“这是年轻时被朋友不小心用车门夹的。”最后又举起整个左手对我说::“我还在当渔夫时,一次出海捕鱼,我在甲板上左手拿着根雷管在抽烟,烟上的火星溅到雷管上,雷管当场在我手中爆炸,五个手指都全部炸翻过去,仅靠皮连着,后来直升飞机把我送到医院做断指再植,当我从昏迷中醒过来,看到手指头一个不少都还在时,真是非常高兴”这时我才注意到,乔伊的左手虽然完整却使不上劲,根本就握不住东西。
  
  我们走出密林来到一块能看到大海的空旷地。“我离婚后本来没打算再结婚的。我不在乎孤独,也准备好了这辈子一直独身到死。我对自己的人生非常满足,去过很多地方,经历过很多事情,交过很多女朋友。我没有什么可以值得悔恨的事情了。”乔伊说完这句想了想又说:“也不全是,有次见到年轻时女朋友已经长大成人的女儿时,突然心里感觉挺难受的。”乔说到这看了我一眼“不过你也知道,那也算不上是真正的悔恨。”
  
  乔伊慢慢往大海的方向走去“五年前我和朋友去看橄榄球赛,在那里我遇到了哈妮。我们俩是高中同学,高中一毕业就各自分开,四十多年里我们再也没有见过面,但那次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彼此。哈妮当时也是独身,过了一年,我俩就结婚了。”乔伊转过身来:“人生就是这样子,你永远不知道会有什么发生。”

  在“乔伊岬”的数日里,每天清晨我早早就醒来,窗外的景色让人不愿虚度待在这里的每一寸光阴。在晨曦中走出木屋,顺着山坡上树林间的小路走一会儿就会到一条长长深入海中的半岛状礁石,走到礁石的尽头,隔着一段极其狭窄的海面是块巨大的岛礁叫做“鸟岩(Bird Rock)”,鸟岩上什么时候都密密麻麻站满了各种海鸟。加州的海岸没有台风,所以紧贴海边的断崖上覆盖着各种各样娇嫩美丽的绿草繁花,这样的海岸风景是在别处难得一见的。鸟岩的边上有个很小的海湾叫“中国湾(China Cove)”,之所以取这个名字我从插在小路边上的一块木牌上看到是因为一百多年前,来自中国的移民依靠这个小海湾搭屋造船,当作他们出海打鱼的港口的缘故。
  
  翻开美国西部史,尤其是加州的开发史可以看到那同时也就是一部中国移民在美国的发展史。早期华人劳工的足迹遍布加州每一个角落,使得加州从南到北,从繁华的海岸都市,到荒凉的内陆山野,到处有不少以“中国”为名的地址地标,象是旧金山北边的中国营地(China Camp),和市区西边,地处豪宅区的中国海滩 ((China Beach)――据旧金山以南不远的旅游胜地蒙特立市也有一处相同名字的美丽海滩,加州和内华达交界处的内华达山脉里的中国峰(China Peak), 莫哈维沙漠里的中国湖(China Lake), 死谷中的中国庄园(China Ranch)等等等等,一百多年前,当加州还只是以闭塞落后闻名的美国新边疆时,华人劳工就已经来到这块干旱荒凉的陌生土地上筑路开矿耕种捕鱼,让铁路跨越平原,沙漠和群山,从东边延伸到加州的海岸,把人员和繁荣从东海岸带到了这里。劈山越野,将引水渠从北边遥远的内陆雪山一直修筑到南加,使得本来只是一片干涸荒原的洛杉矶得以成为风景宜人,绿树草坪遍地的世界都市。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没有华人劳工,就不会有加州今天的繁华。
  
  “中国湾”不大,整个海滩也就五十米左右,两边长长深入海中的岛礁象一对臂帮将它搂在怀中,将这个小海湾与外面的广阔海面区别开来,自成一片天地。每天早上当我一个人在三月清晰的晨光中走到这里时,总能见到十多只海豹排成一溜躺在沙滩上享受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白沙无染,碧水如蓝,这里实实在在就是一个不为人知的世外桃源。
  
  
  鸟礁(Bird Rock)

 

  幽谷与海滩

  海岸断崖上盛开的加州州花-加利福尼亚罂粟(California Poppy)

  “乔伊岬”附近的海岸线

  中国湾(China Cove)

  晨光下的中国湾

  中国湾海滩上的海豹们

  “乔伊岬”脚下的海岸

  海边的黄昏

  住在“乔伊岬”的小木屋,洗澡和上厕所不再是一件不得不做的例行公事,而完全成了一种充满乐趣的享受。小木屋的淋浴室就是屋后空地上用木板围起来的一小块空间,地上似乎随意却又别致的铺着一块边缘不规则的大理石板,周围洒着些五彩斑斓的小鹅卵石和大小不一的各种贝壳。最有趣的是这个淋浴室没有天花板,完全露天。夜里洗澡时,可以一边抹肥皂一边看夜空的繁星。下雨天则更有意思了,没有一般封闭浴室的闷热雾气,呼吸着树林中自然清冽的空气,莲蓬头喷出的带着呼呼热气的水柱夹杂着冰凉的雨珠打在赤裸的皮肤上,全身在阵阵热流中又感觉到点点清凉。头顶无遮无盖,从木板的缝隙间偶尔伸进四周茂密灌木丛的枝叶,树林里鸟鸣不止,不经意间还真能洗出一种天人一体的感觉来。
  
  小木屋的卫生间搭在木屋西北角,西墙也是很大一片窗户,坐在马桶上刚好面对窗户,几簇洁白的马蹄莲就长在窗边,眼前是翠谷柏林,透过树林可以看到山坡下的银沙碧浪,此感难述,此景无价,也就由不得我每次上厕所时不多坐会儿。
  小木屋的浴室

  卫生间的风景

 

  四月一号是星期六,也是我决定离开“乔伊岬”继续旅程的日子。我离去前一天的晚上,乔伊和哈妮开了个小小的PARTY, 请来哈妮妹妹夫妇,哈妮的妈妈辛欣亚,以及一位住在附近的法国好友到家来一起为我送行。哈妮的妈妈辛欣亚今年已经九十岁了,也住在乔伊岬,由乔伊和哈妮照顾。虽然辛欣亚已九十高龄,脑袋却依然清醒,而且还是位很有幽默感的老人家,当我们聊天时无意中说起战后欧洲的一些事情时,辛欣亚故意问到:“你们这是在说哪个“战后”啊?你们跟我说话可得注意,我经历过两次世界大战。”顿时引来大家的大笑。
  
  吃完饭,哈妮给我们大家放了去年十月辛欣亚九十岁生日时的录像,整个生日派对从早上一直持续到深夜,并且不止一个会场,从辛欣亚在卡梅尔诞生的房子开始,依照她在卡梅尔成长生活的轨迹,特意布置了不同的会场,辛欣亚就在不同的会场间移动,接受人们的祝福。哈妮告诉我,那天参加辛欣亚生日派对的亲朋好友前后超过了八百人!辛欣亚的生日派对在乔伊岬到达了高潮,我在录像上看到,当最后生日蛋糕端出来时,九十只蜡烛不是插在蛋糕上(当然也插不下)而是在一个巨大的木制转轮插了整整一圈,转盘吊在乔伊他们屋子两层楼高厅房的天花板上,当大家唱完“生日快乐”,该辛欣亚吹蜡烛时,有人转动木轮,而另外一个人塞给辛欣亚一个电风扇,就这样一下子把九十支蜡烛给吹灭了。
  
  在晚餐桌上哈妮挽留我说:“天气预报说后天又要开始下雨了,你干嘛不多呆阵子,找些书坐在屋子里慢慢看,等天气好些再走。”我说:“我前面还有很长一段路,必须得走了。其实我也想在这里多呆些日子,我很幸运能够认识你们,得到你们的帮助,听到你们的故事。我会记住你们的,结束完旅程我一定再回来看你们。”乔伊对我说:“在路上要时刻警惕,不要总依赖运气,好好旅行,要平安无事,哪天你要回来,通知我们,我开车去机场接你。”哈妮说:“到了纽约打电话来,我把我在纽约一些朋友的电话号码告诉你,都是非常好的人,有事情可以找他们帮助。”乔伊又说:“如果你有朋友到加州来,让你的朋友来这里,我们会好好接待你的朋友。”
  
  那天我们大家一起一直呆到很晚,当最后互道晚安时,我走到门口,回过身对他们说:“I really love you all。”哈妮说:“We love you t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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