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曲头 (小说)

鸟歌

（二）

村里的老人都知道，老曲头当年可是这小小靠山屯的大爷。有模有样，吃喝嫖睹全炼过。到末了，那点儿祖上留下的家底儿，也折腾的精光。倒驴不倒架。身上没几个大子儿，成天梳着大背头，一样在街上晃悠。

这话头提起来，那可是老早年的事儿了。

光复的前一年，村西头的宋老二，花了十五个现大洋，从北山沟娶了一个白白净净的小媳妇儿，名字叫淑芬。淑芬那年十六岁，整一个黄花大闺女。

宋老二是谁? 宋老二是本村地主宋大发家的二儿子。这小子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嫖娼嫖出了一身的梅毒，打大油打的有年头了。那年月，青梅素叫大油。一马儿是小日本儿进来的，血贵着呐。一针要五个现大洋。宋老爷子对他是没折了。一和计，给他娶个媳妇，拴拴他的心吧。

淑芬过门那天，老宋家在宋家大院，摆了二十桌。把全村的老老小小都请了去。曲老三当然也去了。其实，他并不是去蹭吃蹭喝，他是想看看，这宋老二的媳妇究竟俏成个啥模样。

新媳妇终於从西厢房走了出来。瞧那身段儿，该鼓的地方鼓起来了，该陷的地方陷进去了。就是比起城里，窑子铺的大牌桂花，还要耐看三分。曲老三这回可是看傻了眼儿了。老宋家的喜酒饭也没吃，闷闷地溜出了宋家大院。

饭吃完了，洞房也闹歇了，大家伙儿都散了。

第二天一大早，有人在宋老二的西厢房后，听见了新娘淑芬嘤嘤的哭声。

再后来，人们看见宋老二带着淑芬，搬到离靠山屯三十里外的小镇上去住了。听说宋老爷子给了宋老二点本钱，叫他去开一个小买卖，务点儿正道。

转眼，入秋了。田里的活也多了起来，收割，打场，运粮，屯仓，人们忙得脚打着后脑勺，谁也顾不上老宋家的事儿了。

入冬前，人们听说宋老爷子病了，起不来炕了。

曲老三和宋老二以前经常走动，吃喝嫖赌，偷鸡摸狗，结着伴儿地干。自打宋老二娶了媳妇，他俩就断了往来。

曲老三也变了，很少出门，他一个人经常猫在家里喝闷酒。他看见宋老二去了个新媳妇，他心里急了，他也想娶一个和淑芬一样鲜嫩的媳妇，可是他哪来的钱呐。（版权所有，转载必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