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雷雨

喜欢绮丽曲折的爱情故事,逻辑深奥的人性挣扎。找不到好的就自己写。一天之内有两千多人看我的博客真得很高兴,可是怎么没人留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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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雷雨 - 第二十二章 婚姻

(2007-10-11 10:11:40) 下一个

项奇的工作越来越忙,常常很晚回来。他给摩琳安了带卫星定位的手机,随时知道她在哪里。并告诫她必须随时接听他的电话。家里顾了新来台湾的菲佣,是个比摩琳大几岁的单纯女孩。汉语不好,又不认识什么人,项奇料定她不会把他们的事说出去。菲佣在项奇走前来上班,晚上项奇回来才下班, 被项奇指使得很殷勤,通过她,摩琳的一举一动都在项奇的掌握之中。摩琳有一张信用卡,可以随便买东西,项奇从不过问一个月用了多少。项奇另外买了一部吉普车给摩琳,驾驶座高一点对摩琳安全一些。摩琳上公车他实在不放心。车买了一个多月,摩琳从没开过,因为她没走出家门一步。

               蔷嫂每周末来项奇家,她自有钥匙。依然称呼摩琳的名字,她不知道他们结婚的事。蔷嫂来检查菲佣的工作, 帮助家庭必备的购物, 其实是帮着太太看着宝贝儿子。。。她对摩琳比以前更加敌视。甚至不和她打招呼,摩琳对此毫无察觉,她每天恍恍惚惚地躺着想心事, 害怕见人,害怕出门,害怕交谈, 甚至害怕阳光。项奇起床把她拉起来吃早饭,摩琳愣愣地往嘴里填食物,吃不了几口项奇上班去了,摩琳就又回到床上躺着, 或是到浴室泡盆浴,一泡就是几个小时,直到水温彻底变冷。摩琳这样直到项奇下班回来逼她陪吃晚饭, 于是早上的过程又重演一遍。项奇已经把大门钥匙交给摩琳,她完全可以出去,但她没有,她什么心情都没有,脑袋空白着满是盲音,她从不出门,连电视都不看,像是已经死去的幽灵。项奇并没限制她的自由,因为他知道她患了幽僻症, 这种病情轻则沉默寡言,重责有自杀倾向,摩琳的状态属于可以控制的自闭阶段,暂时没有出走或自杀的危险。他每天监督她认真吃饭吃药吃维它敏,检查她的血压体温和体重,一丝不苟从不妥协。晚上摩琳所噩梦惊醒的时候,项奇把锁着的安眠药拿出一片来给她服下,然后把吓得浑身冷汗的摩琳搂在怀里入睡,除此之外他没有任何要求或举动。  摩琳的病情逐渐得到稳定,血压还是偏低,但不再需要抗菌素,被项奇喂养的居然胖了些。

               星期五,菲佣进门就很忙碌的收拾布置,还用羡慕加嫉妒的眼神瞟着墨琳,摩琳在房里听见她跑来跑去,却没兴趣知道她在干什么, 世界上什么都不关她的事。晚上,项奇下班的很早。和菲佣交待了几句,她就离开了。摩琳预感到有事情要发生,在床上卷缩得更紧了些。

               项奇走进卧室,看摩琳趴在床上,听见他回来也没反应。 他拿出一个衣盒, 跌在摩琳身边,裹着浅紫色的绸带。

              “穿上他说。他们之间只剩这样简单的语言。

               摩琳缓缓的爬起来,打开盒子,是件性感的白色玻璃纱睡衣。摩琳一愣,终于还是没反对。她走入宽大的穿衣壁橱换上衣服,这件衣服几乎是全透明的,白色的软纱下她的身体若隐若现。镜子里的摩琳像个放荡妖娆的少妇,松软的金色卷发, 曲线玲珑饱满的身材,迷人的脸蛋,痴迷而忧郁的眼睛。她叹息,交易总是有代价的,今天就是了吗? 就是这样吗?爸爸妈妈在天上会不会痛心。不,他们已经不在,我不会再让他们难过, 那么一切也就无所谓。

               摩琳走出来,站在屋子中间,低着头。 项奇半躺在床上默默的看着她。 他要正式的婚姻,他要通过婚姻留住她, 哪怕她现在未必愿意,他也必须实施, 否则等摩琳从悲伤的低谷里苏醒过来,她会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离开他。他们各怀心事地对视沉默了一会。项奇一咬牙拉起摩琳来到餐厅,里面已经准备了一桌晚餐,还有蛋糕,玫瑰,蜡烛, 香槟和摩琳最喜欢的巧克力草莓。项奇按她坐在桌子一头。

               “来,我们庆祝结婚一个月,也庆祝你生日快乐“项奇在他们的高脚杯里倒了一些香槟。摩琳已经忘了今天是她生日。

               她拿起杯子来喝一口,放下, 没有和他捧杯。他也喝了一口, 从背后拿出一个小首饰盒子,自己打开,是对结婚戒指,还有钻戒。“送你的”他说

               摩琳不动,任他将戒指套在她手上,他示意摩琳帮他套上他的。摩琳照做,依然无语。项奇兴致很高,摩琳的冷漠丝毫没有打扰他的愉快。

               “还有一个,是生日礼物“ 他又拿出一部最先进的超薄手提电脑,放在摩琳旁边的椅子上。他在摩琳背后站着,弯下腰来,很温柔的吻了她。“以后你可以用它继续写歌剧, 原来的资料已为你存好在电脑里“ 

               他永远那么周到,那么有心思。摩琳的电脑和所有的产物已经被查封拍卖。她真的身无分文, 只有四季平常的衣服被准许提出。贵重的皮草大衣,鳄鱼手袋全部被当作财产拍卖。

               项奇点上蜡烛,为摩琳盛饭,倒酒,切蛋糕, 用蜡烛小锅热巧克力酱, 亲手喂她草莓。。。摩琳一样样的品尝,照办。没有热情也没反对, 这段时间她一直这样麻木的活着,思考只会使她疯狂。饭后,项奇打开音响,搂着她在客厅里跳舞。悠扬激荡的舞曲一定是新出版的,摩琳从没听过,一个略带沙哑的少年男音在唱:

               给你一座山,遮住风霜,和可以依靠的方向。

               人生曲曲折折的难,有我在你身旁

               给你一片天,静静飞翔,陪你到很远的地方

               潮来潮去过尽千帆,今生最爱的是你。

               风那么狂,爱你的心不会迷惘

               夜那么深,不要把心事都隐藏

               路那么长,有那么多难关阻挡

               也许我不是最温柔的人,却给你全部的灵魂。

               给你一棵树,种满希望,和永远灿烂的阳光

               世上纷纷扰扰的乱,你的笑容就是天堂

               摩琳对音乐的敏感让她无法回避乐曲中温柔的惆怅,挑起一片辛酸,她又看见那对在温室里嬉戏玩闹的男孩女孩, 花香,泉水和阳光那样轻快,诗歌和笑语那样无忧无虑。她僵板的挪动舞步,几次跌在项奇怀里。 他开始吻他,捧着她的脸很仔细地吻过她的额头,眉毛,眼睛, 鼻子,红唇, 耳朵,脖子,胸口。。。比起摩琳,项奇是个很有经验的男人,在情欲方面有很高的期许和热情。他的年轻和旺盛的精力让他每天面对摩琳,都承受着肉体和情感的折磨。他爱摩琳,甚至是痴狂的迷恋。查理说得不错,摩琳可以让任何男人疯狂, 她使他义无反顾,她使他疯狂的不像自己,从不动真情的他在最不该动情的时候彻底的陷了进去,发现的时候,早已不可自拔。他为她冒着生命危险去而复返,争风吃醋;为她受尽艰辛屈辱, 为她背着父母撒谎骗婚;混摇警察的职业操守,和所有人周旋。他为她赌上了感情,事业,宗旨,婚姻,甚至他的灵魂。项奇的等待是有期限的,虽然她还恨他,但她属于他, 他们是要纠缠一生的宿命。

              “以后我们就算真正的夫妻了”他说“我们要照顾自己,爱护对方  他吻的更重了, 豁然抱起摩琳,吹袭餐桌上的蜡烛,把她抱入卧房

               夜凉如水,摩琳的梦依然惊心动魄。自从出事,她从没睡过安稳觉,除了被项奇下安眠药的时候。每次闭上眼睛,摩琳都被噩梦纠缠,有时候梦见母亲在暴风雨中乘游艇独自出海,摩琳跑到码头却追不上她;父亲带着手铐在温室茶座里喝有毒的红酒,怎么拍打温室的玻璃他都听不见;阿辉灰白着脸穿着雨衣站在花园里,桃树上下雨一样滴着腥味十足的血;项奇胸口中了枪,沉在泳池深处怎么也拉不上来;凯文叔叔孤單地躺在太平间的抽屉里被人遗忘,无法运回故土安葬;黄阿姨的鬼魂在走廊里哭哭啼啼,说她找不到出口不能离开大宅,回家团聚; 宽大的客厅里开着喧闹的舞会,一大群衣装华丽却腐朽的尸体在愉快的跳舞,攀谈;只有乐队里一个和她年纪一样的漂亮女孩是完整的。女孩闭着眼睛陶醉的在唱意大利歌剧,摩琳跑上去拉一起逃走,女孩睁开眼睛,却是两个流血的窟窿,摩琳嚇得跌在地上, 唱歌的女孩跟上來, 对摩琳说你带我求求夫人,把眼睛还给我吧。。。"  

    摩琳惊醒,浑身冷汗, 吓得颤抖。夜幽静而温馨,和梦里的喧杂血腥截然相反。身边的项奇睡得很沉,温暖的身体赤裸着环抱着她,健硕的胸肌应在月光下,随着均匀的呼吸起伏,他的神情安详平静,年轻的脸颊天使一样完美, 摩琳反常地缩在他怀里,黑暗里好像到處都是鬼魂和恶魔.

               过了很久,摩琳恍恍惚惚的爬起来,走到洗手间洗澡,在回卧房的走廊里,看见客厅中央爸爸的钢琴,发着鲜红的光泽,在黑暗里静静地停放。这是唯一一样从老房子里搬来的东西,它和摩琳一样经历了这个家族的兴衰。摩琳的一家人曾围绕着这部钢琴,温馨和慕,度过多少个充满欢笑的夜晚。父亲,母亲,凯文,黄阿姨,阿辉,还有其他人,现在他们都走了,有的死得很惨,有的至今下落不明,还有的正在面对刑事起诉,可能被判死刑, 也可能在异国的监狱里消磨残年。。。只有她还活着,承受着孤单,恐惧,耻辱和欢爱。 那个秀丽轻快的男孩也曾在钢琴边说笑寒喧,可是他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摩琳想跨过时间的隧道,在回到那些开心的晚上,悄悄的告诉那时候的自己。。 可是说什么呢? 说项奇是坏蛋,他不爱你?不是的,他在尽他的责任,他也真心的爱着那个天真得有点傻的女孩。告诉爸爸小心吗?那他会杀更多的人,包括项奇,尤其是项奇。晚风召唤摩琳一步步走到阳台上,伸头往下看。嘈杂的台北市什么时候都车水马龙,人们在忙碌,在赚钱维生,你抢我夺,生儿育女,生老病死。这个世界摩琳生活了十八年,突然发觉它这样陌生,残酷。摩琳是个孤零零的异类,看不清世上所有的人,想不透所有的事,她好想离开这里,她不属于这个莫名其妙的世界,摩琳又往前探了探身子。。。

               “你就那么恨我?”项奇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阳台门口,幽幽的说

               “我恨我自己”

               “你没有错,从始至终,只有你没有一点错“ 他重复

               “可是我很孤单。。。 我不爱你“ 她凄然自语

               “那就让我爱你吧,我会好好照顾你,让我补充我们所有的遗憾“ 他也凄然

                摩琳又往前探了探身子,只要她跳下去,一切都可以了断。

               “阿摩。。“项奇喊,闪电般拉住她“不要啊,我求你"

                摩琳站住了, 为什么她总是要听他的话

               “不要啊,阿摩”他痛彻心肺, 让一个人死很容易,让一个人活下去如此艰难“你还有坦克,还有歌剧。既然你不想继续,那就放下所有的牵挂,写完你的歌剧,那是你一直以来的愿望,只有你能完成它,你应该完成它“

               歌剧?是的,还有最后的结局没有写,悠扬的乐曲在摩琳脑海里回荡,她喜欢音乐,在这场歌剧里她倾注了她的热情,向往还有她的人生观。歌剧是这个世界上依然属于她的东西。

               项奇走上来,紧紧抱住摩琳的肩膀悲痛的恳求“阿摩,为我可不可以?可不可以?“

               摩琳扑在他怀里流泪,为什么他总让她迷惑,她恨他,又渴望依赖他,总听他的,受他摆布,跟他上床。。。 因而更恨他,更恨自己。

               摩琳开始继续写歌剧,她不再爱哭,却常常沉默。她有了一种成熟的忧郁,很深痛得冷淡。她不再像少女那样挥洒着天真无邪,她开始有了一种神秘的韵味。 

               项奇依然上班,他很活跃,平时还有上柔道课,健身房,维持射击记录, 结伴打篮球, 出海兜风。。。 他和不同的朋友做不同的事,培养不同的兴趣。他的世界很宽广,没有一定的规律, 常常深更半夜被一个电话叫出去。项奇的精力过人的充沛,每天只需睡五六个小时,他五点定时起床跑步,健身,吃营养早餐, 下班回家在私人办公室至少两三个小时上网看文件咨询。。。他对衣服,日用,饮食非常讲究,无论心情如何,从来都协调时尚,潇洒坦然,一丝不苟。 摩琳除了侍奉他的饮食家务,从不过问参与其他的事情。 项奇也无所谓,他喜欢不同的圈子里不重复一样的朋友,墨琳是个圈子,一个只有她和他的圈子。摩琳开始有计划的安排她的时间。她是平民百姓了,不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小姐。她需要承担她的责任,做好自己,至少在歌剧写完以前。她染黑金色的头发,这样比较低调。开始早起学习做饭,洗衣,整理家务。 原来她一直都不会用洗衣机,洗碗机, 烤箱,甚至微波炉; 不知道洗衣服要分颜色,分质地;清理地板要打蜡;擦玻璃的洗涤剂和擦电器的洗涤剂不一样;不知道去哪里交干洗;商场买东西要排队;食物要看过期时间;地图是上北下南;出门必须记住检查家里电器,窗子和炉火是否关好;出门带钱,带钥匙,带身份证;必须记得身份证号码,家住哪一区;停车必须看车位, 受时间限制。。。她很认真地去学,去做,伤痕累累,多次失误吃亏后,渐渐掌握了怎样做个平凡的人,扮演她在社会里的新角色。项奇从不在乎她是否做家务,摩琳做不来的蔷嫂会包办,不然还有菲佣,但显然摩琳不喜欢见人,不喜欢和人接触。项奇只有放任摩琳自己努力,摩琳搞砸事情,他假装不知道或不在乎,以免伤了她的自尊心。他目前对摩琳要求不高,只要她坚强一些活下去,乖乖在家陪着他就可以了。他经常送摩琳礼物,如名牌时装,订做旗袍,皮包,花篮,情人卡片,香水,影碟,流行专辑,时尚杂志,游戏软件,珠宝首饰,古董梳子,名家设计香味蜡烛,抚媚睡衣。。。他宠她,惯她,洋娃娃一样养着她,一如摩琳的父亲查理。项奇每天都要她,摩琳驯服的配合,项奇是个很好的教师,摩琳是个聪明配合的学生, 他们的师生合作向来愉快。 他们从不出去约会,一起買東西,参加朋友家人的聚会,从不约朋友来家里玩,因为摩琳的照片前一段时间布满所有的报章杂志,被有心人看到著名毒枭绝色的弱女和案件主要督察出双入对马上会变成全市新闻,其他的原因不用说摩琳也知道。他们的交往只可以在秘密中进行,甚至在街上碰到,也要装着不认识,项奇和摩琳大部分的时间是在晚上见面, 他无限温存,耐心谦让,却无法溶化她封锁的心。
              
过年过节过生日,项奇总和摩琳先庆祝,正日子他需要出席社交聚会,不能带摩琳,过年的时候,还要在父母那里住几天。。。 摩琳一个人在公寓里,窗外的烟火无限灿烂, 她和坦克互祝新年愉快,交换礼物。。。大年三十吃泡面解决;圣诞节邮箱里收到一大堆卡片礼物, 都是给项奇的,没有一样是给她的。 她也有过爱她接受她的家庭和亲人,现在他们都走了,只留下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她是个拿不出去的人,被所有人鄙视排斥,她依然多病,没有独立能力,侍奉着厉害的丈夫换得一份温饱。没人的时候,摩琳拿出父母和祖父母的影集悄悄流泪,被项奇撞到,就立刻收起来,她的泪不流给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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