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圣诞节, 于我是有喜又有悲. 好消息, 坏消息, 开心的, 伤心的,想要的, 不想要的, 什么都有了. 不是由得我可以选择的. 所以通通照单全收了. 圣诞老人他是有从烟囱下来过, 只不过是头冲下了.
有朋友去阂家滑雪开心了, 有朋友去回家看望父母了, 有朋友自己在家居然还大操大办弄吃的不闲着. 也有一个母亲一个人在家过节因为自己唯一的女儿居然一个人回家乡去腐败了.
正左拥右抱之间, 小甜的手机响了, 我醉眼惺忪告诉她, 完了, 你劳工来查岗了, 快滚吧, 我不要你送回家了. 她接起电话来, 不做声, 半晌, 递给我, 你妈找你的. 立刻酒醒了大半. 是我妈, 没有很严重的事情, 她不会追魂CALL到我朋友的电话上来. 我在外, 每天都会留个时间等她的电话或在网上聊一会儿. 会是什么事, 她会马上需要告诉我?!
妈, 什么事? 听到的是妈妈哀伤的声音. 你知道, 刚才, ALLISON打电话来, 你找个地方给J打过去好吗, 他快不行了.
脑子里轰地一声响, 人全醒了.告诉小甜和阿玲, 我要找个地方打电话回美国. 阿玲有卡, 就在路边的IC卡亭拨过去. ALLISON接的电话, 她说, 谢谢你打过来, 我爸爸已经神智不清楚了, 他没有办法跟你说话了. 对不起….
站在电话亭里, 整个人呆掉. 我又晚了.
J是ALLISON的父亲, 我们家人的”老”朋友, 虽说人过了古来稀, 生老病去, 都由天了, 还是觉得不甘心.
因为J是一个太强壮的人, 不仅是身体, 更是他的MIND, 学到过的第一句英文谚语”LIVE AND LET LIVE” 就是他教给我的. 这样的人, 给我感觉好象永远都会在那里的哪儿也不会去. 永远都在那里.
其实他的日渐衰老, 我还是有感觉的. 上次去华盛顿DC出差, 自然要专门腾出时间去看望他, 发现他有时候本来很熟悉的路都有走错的时候, 回来讲给妈妈听, 她有点忧虑, 会不会是有轻度的奥滋海默了他?
在DC的那几天, 很快乐, 除了必须参加的饭局, 几乎每一顿饭都和J一块吃的. 开玩笑, 一起骂骂人, 12年了, J看着我长大成人, (虽然不成才, 还是勉强算进化成了个人).
求学, 退学, 换轨道, 爱与哀愁, 工作, 换工作, 看我哭, 看我笑, 看我无理取闹.
回NY的时候, 本应该和老板一起飞机回去, 结果我误点, J 一定坚持要开车送我回NY. 他说, 又不远, 坐什么狗P飞机, 我送你, 正好让我开开快车.
那时候看他开车, 已经有些担心他了, 因为发现他很多时候不能在线内行驶.
送我回NY后, 他喝了一杯小小的ESPRESSO, 又坚持当天一定要回DC, 我妈和我都看了好担心. 又劝不了他, 八匹马都拉不回的一个固执的老头.
我说, 你一定要很小心, 在高速上的时候你都开出线了, 好恐怖的. 他大笑, 你开车都是我教会的现在还要来指导我, 反了啊你.
这样一个见证了我来美国这么多年来足迹的人, 现在忽然烛光暗淡下去. 胰腺癌. 你好不可恨!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觉也不用睡了.
无论哪位神, 只希望你听到我的祈祷.
贴个帖子都难于上青天, 写给J, 也写给我自己.
人要成长, 是不是一定要从痛苦中成长? 我们就不能快乐地老去吗?
什么都不想, 什么都感觉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