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魁北克

魁北克人是加拿大人中的异数,近半数公民赞成独立,年轻人尤甚。每年6月24日的”国庆节” ,只要你到亚伯拉旱平原,便立刻能感受到他们要求独立的狂热气氛,”魁北克万岁!”的口号一呼百应。魁北克人还有高非婚同居率,高分居率以及公开的同性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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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分野中峰变,春秋众壑殊”

(2009-01-10 16:27:58) 下一个

17 “分野中峰变,春秋众壑殊”

从西安搭上西去的夜车到达宝鸡已是黎明时分。我们在站前的小吃摊上胡乱吃饱了肚子,不敢怠慢,急忙奔赴长途汽车站,因为听说南去的汽车很紧张,有的旅客在宝鸡等了四五天还买不上车票。我们赶到汽车站时,售票窗口还关得严严实实,窗前已经挤着不少人在等着买票。等了一个多小时,售票口才慢慢推开。好在牛振业人高马大,总算买到了票。

长途汽车没有客车,都是载货的卡车。战时汽油短缺,汽车改烧木炭,汽车的尾部安装了一个烧木炭的大铁炉以代替内燃机。由于车少,载人的同时还要载货。车上先装满货物,货物装得与驾驶室顶一般高,上边再码行李,人坐在堆得像小山似的行李上,望望车下,直眼晕。开动起来,机械的轰鸣声震耳欲聋,车身震颤摇晃得吱嘎乱响,哼哧哼哧艰难地爬行起来,好象一头不堪重负的病牛,随时有倒下去的危险。在秦岭的盘山道上,我们多次看到翻下沟底的汽车残骸,真是惊心动魄!坐这样的车,只能闭上眼睛,把生命交给破车,决心与它生死与共了!

汽车走出宝鸡不远就抛锚了。这些车都是早该退役的老爷车,机械老化失灵,改烧木炭后机械的耗损尤其严重,随时都会发生故障。据有经验的旅客讲:一路不知要抛多少次锚,坐这样的车的好处是很能磨练人的性格,急性子能磨成慢性子。

大家只好下车,伸展伸展压麻了的腿脚,无可奈何地看着司机和副手钻在车底下修车。好不容易看到他们爬起来了,人们忙凑上去讨好地问:“修好了?”司机却没有耐性回答,他满嘴出臭地骂起街来,大概是这样糟糕的车,这样糟糕的路把他逼得脾气暴躁起来了,只有用臭骂才能发泄那满腔怒气吧!人们瞠目结舌地不敢再问了。司机坐进了驾驶室,向旅客一挥手,没好气地嚷道:“还不快推车!”那些有经验的旅客连忙招呼大家到车尾去推车。推了老长一段路,终于听到发动机轰鸣起来了,人们才匆匆忙忙再爬上那行李的“山”顶去。

走了一程,车子又停下来了,司机探出头来命令大家下车。这次不是抛锚,是遇到了一个坡,需要大家把车推上去。

车子向秦岭攀爬,一路上坡,需要推车的段落不少,记不得推过多少次车了,一会儿下车,一会儿上车,推车推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疲惫不堪。其间还抛过三次锚。这样的旅行,没有年轻健壮的体魄是很难承受得了的。

又遇到了一个长坡,司机的副手很和气,鼓励大家说;“再卖一把力气,上了这个坡,就是下山的路了,推不了几次车了。”听了这样振奋人心的消息,大家就来劲儿,车子很快推上了坡顶。这儿是一片平坦的地带,路边立着一块不大的石碑,刻着“大散关”三个字。啊!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大散关吗?曹操和诸葛亮都曾在这儿用过兵。而今雄关已不复存在,还可以看见关址的痕迹。

陆游的诗曾经写过“铁马秋风大散关”的句子,他在另一首诗里叹道:“三秦父老应惆怅,不见王师出散关!”目前的情况与陆游当年何其相似! 同是强敌压境,国事堪忧。然而又何其不同!当年有座雄关就可以抵敌一时,而今敌机不受关山阻隔,可以任意到处肆虐,国难深重的程度,又岂可与南宋相比!见到这大散关的遗址,能不感慨民族的多灾多难?

司机让大家在这儿休息打尖。谁知休息过后,车子打不着火了。司机又没好气地钻到车底下去。没想到这次抛锚比前几次都麻烦,已经是西山衔日的时候了,修车还毫无希望。我们注定要在这毫无遮拦的大散关废墟上过夜了,此刻即使修好车子,司机也不敢摸夜路,车子是独眼龙,右边的一盏灯只是个黑窟窿,路在山壁上盘旋,一侧是不见底的深谷,稍有闪失,全车人就要粉身碎骨了!

秋意很浓,秦岭上已是衰草连天,落叶萧萧,一片苍凉肃杀的景象。夜凉侵人,大家只好四处搜寻捡柴拾草聚拢来点起两堆篝火。

 

过了大散关,果然多是下坡路了,我们已越过了秦岭的脊梁,从山阴走向山阳。呈现在眼前的完全是另外一种景象,仿佛是时序倒转,秋天之后出现了夏天。这里看不到光山秃岭,而是林木深幽,草繁花茂,一片赏心悦目的青翠。这里看不到浊流黄水,到处是明澈见底的清泉。这里的风不像岭北那样刚劲,而是软软的清风,扑面而来,像是一只柔柔的手在抚摸着你的面颊,撩拨着你的头发。这里的空气是潮润而明净的,带着花香、草香和山间清凉的气息,吸入肺管,肺叶似乎也张大了。啊,这不是我梦想中的南国风光吗?原来秦岭是我国南北不同地理环境的分水岭。王维笔下的终南山是“分野中峰变,阴晴众壑殊。”如果他跨过秦岭的山脊,恐怕他的诗要改成“分野中峰变,春秋众壑殊”吧!

傍晚车抵庙台子。这是大山深处的一个风景旖旎的幽秘佳处,隐藏在苍松翠竹之间,像是一个躲入碧纱橱里的美丽少女,拒绝世俗浮浪子弟的窥视,永远保持着与大地同在的纯真与圣洁似的。松林中的涛声不绝,更使人感到山间的幽谧。竹林里的小草的鲜嫩,使人忘却这是秋天。

第二天的清晨,我匆匆游览了张良庙。庙宇依山势而建,殿阁嵯峨,楼台古雅,院中有一泉池,清澈见底,水底的卵石闪烁出悠悠的荧光。这儿有别于其他庙宇的有“进履桥”和“授书楼”,形象地介绍了张良的传说中的故事。可惜所有的殿堂都关门落锁,使我无缘瞻仰那位使不可一世的秦始皇在博浪沙丧胆的英雄的风采。我羡慕他在这兵连祸结的时代能隐居在这样一尘不染的幽境中!庙台子属留坝县,张良封为留侯,留坝是他的封地,想必这里应有张良墓。我是仓促过境,无缘去探访这位汉室功臣的陵寝,也深感遗憾。

汽车开动后,我频频回首,在心里说:我一定还要来的,在这里多留连几日,这里实在太美太静了,留下了我过多的依恋。

离开庙台子,汽车缓缓下坡,进入汉中盆地。公路是平坦的,前边隐约现出大巴山的连绵不断的蓝色山影,背后是刚刚告别的群峰迭翠的秦岭,两侧是阡陌纵横的碧绿的稻田,其间时时出现闪着金光的片片油菜田和林木掩映中的村落。这里没有陕北黄土高原的蛮荒,没有关中平原的莽野,却是一幅青山绿水的画卷。集三种截然不同的地理风貌于一省,大概是陕西独有的特征吧!

 

 

©郭锦文 2009

(转载、出版需经作者书面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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