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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虚度的青春 第7篇(11)
时光荏苒至八十年代后期,此时英语角也挪进了紫竹院。
紫竹院公园靠近南墙有一土坡,每逢周末,那里聚集很多出国回来的青壮爷们儿。当时的出国基本上就是公派的留学、进修和短培三种,自费外嫁还没走到蔚然成风的历史阶段。公派者中,去过美国的最狂!欧洲的其次,打日本回来的都不好意思去那里抛头露面。其实,在美欧日三个出国目的地板块概念中,论面向普罗大众的衣食行与吃喝嫖,日本的环境要比欧美时尚发达好玩儿得多,而欧美住和赌的环境比日本来得舒适,只不过没多少人对此有机会认知和有兴趣比较罢了。
还有,即便在最狂的赴美归来群体里也存在攀比,比什么呢,他们扎到一起开口第一句通常是问Where are you from?只听有的说I am from Virginia,有的说I am from Ohio,意思是他公派过的州,要是有谁说I am from NYC或California,大家就夸他够牛X,要是谁说了from Utah或Oklahoma的话,甚至可能会因为提不起谈兴而遭遇冷落。对于在校生的我而言,以Where are you from/I am from这种奇特的问答方式认“老乡”的他们,无论from的是哪个州,都令仅去过通州路过锦州的我自惭形秽。他们属于那个时代最时髦的弄潮者,周末聚首英语角,或为突出社会优越感,或是层次太高追求物以类聚,和普通市民的视野没有交集。
过了些时日,土坡上冒出了一个杏面桃腮的女孩儿,在男人堆的英语角里别提有多亮眼,恰如万绿丛中一点红,蓦地烧天蓦地空啊。她那红扑扑的小窄脸儿,略带杂毛的蛾眉峰,冰灵的清眸水嫩的臂肌再加流利的英语,迅速地将那些赴美归来的狂爷们儿招苍蝇一般密密麻麻地招引过去。我在那海归的人文环境里排不上份儿,惟有等夕阳西落人去土坡空时分,追上她拿英语搭讪。
事情有时是逆袭的,英语角里资历最没面儿的我就这样结识了她──汪小玬。
土坡前有个小水潭,我和汪小玬围着谭边绕圈儿聊,聊到天黑分手时,她说她在朝阳区劲松中学,说我可以去高二一班找她。依我看,她虽然和我的初中语文小老师艾丽当年的样子貌似同龄,教职一定得比艾丽高,因为论水平,艾丽连我用英文圆体书写的社会主义四个字的拼音都没看懂,而汪小玬说在英语角跟她对过话的归国人员中,有的口语还不如她,以为她也是赴美归来的呢。
然而,当我数日后决定去她中学找她时,事情却逆袭得破天荒。
那天午后,我倒了半天公交,到达城东南那所中学时,已近傍晚,一缕夕阳从陈旧的教学楼一楼走廊尽头的窗玻璃钻入,将一个个频繁溜进溜出教室后门的男生在灰尘悬浮的水泥楼道上投射成一条条又黑又长的“驴皮影”。一个刚蹦下楼梯口来的男生指点我上二楼往左就是高二一班教室,待我上楼敲罢门,出来的却不是汪小玬,而是个相当阿姨辈儿的老师。我都来不及慌神儿就说找汪小玬,她没吭声,返身又把门带上。
不到十秒钟,汪小玬推门而出,女老师紧随其后,不放心地审视我。我赶紧冲汪小玬说你好,汪小玬回了句哎你怎么来啦,女老师见状才放心地撤回教室里。
唉哟喂,看不出这丫头还是一学生。我还没等嗟叹完呢,就被她一把拽到楼梯口,听她劈头盖脸一句:“我我我操,你你怎么这么快摸到这儿来嘀?你太厉害啦……”
“你内什么……不是老师?不是班主任?”
“啊?我什么?我班主任还?我都那么老了?”
……
跟汪小玬混熟即知,她与人说话到不见外的份儿上,一炸猫便结结巴巴脱口而出“我我我…”的这个口头禅现如今已被更简练也更加浅薄的“哇塞”取代。她说没想到我也会走眼将她看成了成年,英语角那些男的已有不少以为她是社会女青年……她说她数理化特差,但英语口语特好,就是图个喜欢,却又不喜欢跟英语角里那些男的深聊,因为他们口气太牛逼了,把自己当成最逼仄的社会阶层,跟他们套瓷儿日后指不定得端茶倒水听人家吩咐……
再后来,我收到她的一封信,信封上跟狗刨似的写着“XD老师亲收”,诚然她眼里的我比她老师的学历高。她在信里先致歉,问是不是她面相老家雀儿把我吓得误解,接着就隆重地介绍她姐,写她姐比她耐看,又没她那么显熟,国营电视机厂的,脱产,算白领,不仅领白,皮肤也白,还有拔群的身材,只不过英语不如她,要是有兴趣,可以安排她姐和我在玉渊潭后面那个八一湖野外游泳场,以穿泳装的方式来个第一次约会……她信写的不长,每行都有几个大白字儿。
九十年代元年,我兑现了她提议的八一湖泳装约会,但再没和她见过面,也再没去过外语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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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自:虚度的青春 相关:八十年代初期外语角牛X大哥
去樱木町时一定带上一位,别一个人去。
回复 '老生常谈12' 的评论:所以康无为说是始于英语终于泳装
回复 '思路花雨' 的评论 : 能写文章会跳舞会拉小提的毛毛花雨的人生才叫精彩呢
精彩人生看老哥!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