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自虚度的青春第6篇

　　话说我们单位不仅是个精英集团，还是个美女如云的集团。
　　何如此说？盖因单位大本以上知识精英荟萃，福利条件好，每周有三至四天于8小时上班时间内可随意去落成不久气派非凡之单位澡堂泡澡，任泡多久，无时限，权当坐班。名气之大，遂引得市井里二八以上没进过大学门儿的妙龄女孩儿，成群结伙排着队想挤进来，当个小描图员，嫁个大学生。竞争导致选拔，女描图员们皆百里挑一，万里挑百，在容褪色衰之前，个个似玉如花，赛过红楼金钗。
　　谁不喜欢美女？自然科学工作者也好，社会科学工作者也罢，从事培养社会主义道德情操的德育工作者亦不例外。这不，凭单位秋千院落如云美女春色满园在外名声，某师大德育教授李沿街在赴美考察归来后，也很快与单位团委洽妥演讲事宜。
　　一日，午后两点，李教授要在院办主楼会议室开讲。会议室空间大，容得下二三百人。李教授没架子，先行几分钟步上讲台静坐待讲。来自各科室的年轻人，陆陆续续进场，女多男少，女的多是描图员，她们披红戴绿、五颜六色、浓妆艳抹、穿插落座。望着这般繁花似锦的阵势，李教授略鼓的眼球不停翻滚，跳跃式追踪，老脸也开始焕发异彩，异彩先在满脸皱纹形成的一条条浅沟间来回反射，碰撞，最终聚成一股兴奋的光芒四射而出──哗～，李教授在一片掌声中开讲了，他说：“同志们哪，我这次随中央考察团去了趟美国，我就给你们讲一讲美国这个资本主义社会吧。”

　　
　　“美国的资本主义社会是个什么样子呢？他们的物质生活的确比我们的要好，高速公路四通八达，到商店买东西不需自己带菜篮子，店里给牛皮纸袋子。但是，美国这个资本主义社会缺乏精神文明，他们没有五讲四美，没有远大理想情操，他们的精神比较空虚啊。”
　　李教授往常在电视上作演讲时一惯带有的一脸焦虑、认真、有时甚至是恨铁不成钢的那种很纯粹的表情，如今，在讲台下众多漂亮粉黛桃腮上柳眉下杏眼一片睽睽注视中，参杂进好些电视上看不到的另类表情成分，比如颌首啊，抹嘴呀，眉飞啦，色舞哇，等等。他微伸老舌尖儿，舔了舔口水荡漾的下唇，接着侃侃而谈：“他们的精神空虚到什么程度呢？比如说吧，美国的很多小男孩儿们，动不动就拿起小剪刀，”李教授停顿下来，伸出食指和中指，将两指努力撑开30-45度角的姿态，提高音量说：“喀吧一声！喀嚓一下啊！！就把自己的小ｊｊ给剪掉了！！！”
　　在座的年轻人听到这里，感受到了极大的震撼。一些女描图员们开始捂着嘴巴交头接耳嗤嗤地笑，而我们很多大本毕业的精英们则紧皱眉头苦苦思索，美国的小男孩儿们咋这么空虚呢？干吗非要把那段儿小海绵体也给空虚掉呢？
　　“是啊，同志们，那么，大家可能很想知道，美国的小女孩儿们干什么呢？”李教授说到这里，特意拿眼扫了扫台下那些圆睁大眼侧耳听的美女们，冲她们颌首示意，然后表情庄重地说下去：“美国的小女孩儿们动不动就寻短见跳楼啊。不跳楼的长大了干什么呢？跳脱衣舞啊！跳得好的，跳着跳着，就跳到拉斯维加斯去了呀。拉斯维加斯是个什么地方呢？那是座腐朽没落黄色的地狱魔鬼赌城啊。在座的女同志们，请你们想一想，和你们相比，美国的小女孩儿长大成人后，过的是一种多么屈辱无奈的人生啊？”

　　
　　后来，听说出了个电影，对李教授很不恭，片中不表李教授祖国大地沿街四处演讲的正面形象，却把他影射成德育和色欲全面发展的人：3T公司恶作剧，安排个美女街头堵住老李佯装问路，故意撩得老李心猿意马，相约次日同一地点密约。次日窥得老李果然兴致勃勃来赴约，从下午空等到日落仍不知返。再后来，听说李教授联系到特区深圳团市委，在全市机关学校厂矿企事业单位各级团干部参加的大会上作德育演讲，讲到一半儿时，被全场团骨干分子们楞给轰下台去了。
　　冬季，逢周六晚，工会在食堂搞舞会，不少美女描图员燕瘦环肥，步法娴熟，舞姿翩跹。大本四载虚度光阴的我，眼红耳热心急如火燎，买书请人指导，一阵狂学苦练，进了舞场，紧张地搂起邻室一女描图员胖丫。不搂不知道，一搂吓一跳，原来女孩儿竟是如此腰软如棉，身轻如燕！若是瘦丫，又将会何等轻盈呢？宝玉那句“女人是水做的骨肉”，自此一搂，始得心领神会。
　　春暖花开，正逢我利用业余时间从全总交谊舞短训班学成归来，团委筹备交谊舞大赛。我以《大海啊！故乡》作舞曲，照抄学来的套路，编排了一组八人四对儿慢三华尔兹。同寝室的小纪牵头从相邻科室张罗来四位女舞伴，一个女大本毕业生，三个女描图员，描图员里一个高挑丫头还是公认的院花儿。分舞伴时，可不像你们现在去歌厅K歌挑坐台小姐那样，可着脸蛋儿模样身条喜好任选，而是按身高排序。我排第三，所以，高攀不上这位后来一度与之佳人有约的院花儿，只得摊上那位气质最佳模样最八卦的女大本做舞伴。
　　
　　美女集团虽花枝招展，但保守者众，轻佻者几乎没有。不信？你看，为庆贺比赛如愿夺冠，我们筹划了一次公园聚餐，四男四女，围坐在草地上打扑克牌。大家都想和院花儿挨着坐，院花儿说顶多只许背靠背，话落满脸绯红。身高排第二的那位描图员更腼腆，寡言少语，席地而坐时，要求左右挨着女同事，不和男同事相邻。喝酒兴起时，我对女大本说觉得她人好成熟招人喜欢，女大本东城胡同长大，字正腔圆，板脸教训我：哎哟，瞧您话儿说的，我可告儿你，这话儿不可以随便乱说的，拜托！尴得我脸上一青一紫大小不等各一块儿。聚会后，我们送同科室小娟回宿舍，她请我们进去串门，她背靠墙坐在床上，招呼大家喝水说话，但凡我们有谁站起来无意地靠近她的床边，她必将一只腿突然弯曲抬起，令膝盖冲上，正对前方。我等不解，问其缘由，她答：这是印度女子防身术，才从读者文摘上学来，以防被人图谋不轨。
　　赛后，我将感想写成一篇短文，寄给《舞蹈艺术》编辑部，发表在夏期上。大约几个月后，收到邮局寄来的10元钱稿费汇款单。

上篇：我单位是个精英集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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