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少峰,”洋洋尽量让自己显得心平气和一点,“我问你,那幅漫画上的乌龟,是我画的,你应该承认吧?”
“我承认。”
“那么,你把那幅漫画卖掉的时候,为什么不...至少和我商量一下呢?”她的口气又辣起来,“那是对我的基本尊重吧!”
“没那个必要!”
“为什么?!”
“因为,方越洋,我来问你,你,为什么要在我手臂的石膏上画那只乌龟?如果我没记错,那天,我们吵了一架,为什么吵...好像主要是因为...你的无理取闹吧,总之我们吵了一架,后来你替我当保镖,送我到男生宿舍门口,对吧?为那个我挺感谢你的,所以不计前嫌,盛情邀请你在我手臂的石膏上签名留念,那是一个多么善良的,友谊的象征,等于一根橄榄枝吧,可你非但没有以同样的善良来回报我,反而画了一只乌龟,无情地折断了我递给你的橄榄枝。请回答,你那只乌龟,是什么含义?”
“是......”洋洋一时语塞了,“我就是......开个玩笑!”
“玩笑也有能开和不能开的,你把一个男生,特别是我这样外型条件的男生,比喻成一只乌龟,无论如何,是有欠风度的,当然,我这人心胸宽广,这个我们就不讨论了,我们退一步说吧,”林少峰不由分说,接着讲,“我再问你,你画那只乌龟,看似偶然事件,其实是个必然事件,是当时的我,或者说,当时的我的某些仪态,气质或者表现,让你产生了画那只乌龟的念头,这么说,你同意吗?或者说,你画那只乌龟,或者说那只四足爬行纲龟鳖目动物,主要目的在于让我看了生气,引发我的自卑感,最好自卑到找个洞钻进去冬眠人然后别出来,再也别让你看见,这么说,不算太夸张吧?”
“我不是为了让你生气!”一个迷你炸弹在洋洋头顶炸开。
她几乎开始生自己的气了。每一次,每一次,明明知道林少峰这个人就是个不要脸的流氓,为什么还一而再再而三地给他接着不要脸耍流氓的机会呢?
“那你是为什么?”林少峰咄咄逼人,“难道是---为了让我高兴吗?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请问你,属于哪个门类?”
“我就是为了让你高兴!”洋洋豁出去了,“是啊,林少峰,在我眼里,乌龟是一种很可爱,特别可爱的动物,而你,就像......就像,乌龟那么可爱,那么...那么特别可爱,行了吧?!”她恶狠狠地大声加上一句,“我出于什么目的?告诉你,我画那只乌龟,是为了表达对你的......好感!行了吧!!!”她心里骂,林少峰你这个不要脸的臭流氓,臭流氓,臭流氓!
话筒里的声音突然响了几度,林少峰不由把它挪远一点,摇摇头,心想,方越洋啊方越洋,你真以为斗嘴皮子,你会是我的对手吗?做梦!
沉默片刻,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口哨,随后,声音自若,“女孩子,不要这么......直接嘛,暗示一下...就可以了,说得我脸都红了,”他居然还笑了笑,声调里带点得意,“那好,你既然这么说了,我......可以当面叫你洋洋了吗?”
臭流氓!
“叫吧,你想叫什么就叫什么吧!”方越洋的口气里充满讽刺。
“好,洋洋,那根据你刚才说的,你,画那个乌龟,是为了让我高兴,首先我对此很感谢,然而,我必须诚实地指出,你画的那个乌龟,虽然是这幅漫画的开端,画得也很认真,但它对于这幅漫画的核心价值,起到的作用可以说是,微乎其微,甚至能说,可以忽略。”
“黄容一看见那幅漫画就立刻提出要买下来给她父亲的企业做情侣装用,请问,那幅漫画的核心价值在哪里?不在于那个乌龟,甚至不在于那个兔子,而在于巧妙地,对传统‘龟兔赛跑’理念的修改,把本质上很教条的‘龟兔赛跑’赋予了全新的浪漫色彩,否则的话,仅仅一只漫画乌龟或者兔子,再可爱,其价值也是极其有限的,”他停顿了一下,“而这个关键的修正,是谁做的呢?”再停顿一下,“是我,对吧?从这个角度来说,从知识产权的角度看,特别是出于‘发明’的角度,你对于这幅漫画核心价值的贡献,算到百分之十,已经很高了。少数服从多数,作为多数,我卖出这幅漫画的核心价值,不需要经过你的同意!”
有人在后面排排他的肩膀,他半转过身,“等一会儿!”
林少峰自己觉得头头是道,感觉极其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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