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元和妈妈折回屋里。元元一转身又进了卧室，忽然有了一种完成一项任务后的放松
的感觉。她又瞄了一眼镜中的自己，发现脸色比起上午吃饭前泛红一些。她出了一
口长气。紧接着，妈妈的脚步声跟了进来。不用回头，元元就知道，妈妈在自己身
后。“元元，你们刚才聊得怎么样？”妈妈声音柔和地问。“没怎么样，不就才见了一面吗？”元元又开始不自在起来，“爸呢？怎么不在家？”“一早就去你叔叔家了，给你叔叔那个宝贝女儿补习数学。”“不是说好我去的吗？”元元接着问，“何况今天还下雪。”“今天你不是也有事儿吗？再说了，今儿这事儿，你爸不在也好，
咱娘儿俩好说话。”话题又绕回来了，“说真的，你现在也不小了，妈有些话也该
跟你说了。”“说什么？”“还不是你的终身大事，你看住咱家对面的张叔叔的女
儿，平时看着不起眼，可你看，找了个公司的老总。”

元元听见这话，一扭身就往外走，妈妈却不气馁的跟了过来：“元元，论模样，你
不比她差；论成绩，你自打上学起就比她强----” “妈---，这话你说过几遍了？”
元元忍不住打断了妈妈。说实话，元元虽然看着文静，心里也不是没有想法的。自
打张婷婷和某老总的豪华婚礼变成了院儿里的新闻之后，元元的内心深处也不平静
了几天。但凡女人 (当然，元元现在也许还称不上女人)，心里都暗藏着一个灰姑娘
的梦，这是女人共同的特点或弱点。只是，这种不平静是不愿意跟人说的，尤其是
象元元这样的姑娘。另一方面，元元到底还是个清高的姑娘，多少也有些不愿沾染
铜臭气的意思。“元元，妈妈知道你高雅。可是，你再高雅也得回到现实。妈年轻
的时候比你更清高，不爱官，不爱钱，找了你爸这个做学问的，结果-----” “妈，
你跟爸不是挺好的吗?”元元又一次忍不住打断了妈妈。“你爸是个好人，可这么多
年来，妈也跟着你爸吃了不少苦。有些事情妈年轻的时候没明白过来，等明白的时
候已经晚了。妈自己倒不后悔，但是妈也不愿意你走我的老路。”元元不知道该怎
么接妈妈的话，一时呆了一下。“就拿咱现在住的房子说吧，三室一厅，这可是妈跟着你爸住过的最好的房子了，在这之前，妈跟你爸住筒子楼都住了很多年。有些话，妈不愿意跟你说得太透，但你要知道，妈是真心为你好。”元元听到这话，有点儿愣住了。元元心里，觉得说这些话的妈妈和长期以来要她好好读书，自强自立的妈妈还是有些距离的。

等元元回过神来，发现妈妈已经不在身边了。元元走到窗前，拉开窗帘，发现，不
知什么时候，雪已经停了。元元忽然想起了什么，回头问到：“妈，你听天气预报
了吗，明天还下雪吗？”妈妈正在厨房里洗碗，她头也没抬：“下，今晚上开始，
有中到大雪。”“坏了！”元元叫到，“我得到学校去了。”“你不是周一早上走
吗？” 妈妈在厨房问到。“不行，这周不行。我周一一早就有课，这么大雪，到时
候肯定不好走，要是迟到可就糟了，几十个学生等着呢。”元元边说边开始整理东
西，“我得走了，趁地上积雪还不多。” 元元上班的学校离家远，平时一般住单身
教师宿舍，只有周末才回家和爸妈一起住。

这时候，元元妈又走了过来，“这么冷的天，吃过晚饭再走吧？”“不了，妈，待
会儿雪下起来就不好走了。”元元埋头把几件干净内衣放进包里。元元妈走到衣柜
那儿，一会儿又拿着一件厚羽绒服过来：“妈上周在某某商场给你买的，待会儿穿
上。”

元元前脚刚走出家门，元元妈后脚就跟了出来：“你还没表个态呢，小陈你看怎样？”妈妈的声音不高，可能是怕周围的人听见。“妈，回头再说吧，这天儿，也不知道小公共好打不。”元元把衣领竖了起来。元元家位置还不错，出门走几步就是公共汽车站。“妈跟你一块儿等。”“不用了，妈，你回去吧。待会儿爸也该回来了。”“那你这两天给个电话，小陈的事儿。”“行，妈你回去吧。”
迎面一辆小公共开了过来，元元挥了挥手，车子在离元元五步的地方停下。元元走
过去，躬着身子上了车：“去旧街口。”

在旧街口，元元下车，又走下地铁通道，坐上了向北的地铁。将近一个小时后，元
元终于进了宿舍楼，她掏出钥匙，打开宿舍的门，正要往里走，突然愣住了：只见
自己的单人床上，堆着大袋小袋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