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的木制大炮: 乡村社区杂记(2)

我家前院曾有一尊美国南北战争期间留下的木制大炮，在我家草地上卧了许多年，这门大炮在我们这个社区具有地标性的意义。早在买房看广告时就注意到，殖民地时代风格（Colonial Style）的屋宇，前院草地上摆了一座大炮。

刚刚搬进这个社区时，我说不清楚新家所在位置，因为社区是由几个山丘相连，蜿蜒山岗好几英哩，路随山走，屋沿地造，实在没有城市的方正和东南西北可言。我历来引以为傲的方向感在这儿好象也不管用了。经纪人很自豪地说，你就说有大炮的那所房子谁都知道了。

社区的人在传说猫王的祖母是这栋房子的前屋主，但我一直查不到资料。这大炮是前屋主从哪一个古董店拍卖来的，还是原本就是这块土地上的遗留物，都无从查考。大炮日经月累，风化腐蚀，地鼠在下面垒窝，一拨拨将绿草咬翻，拱出泥土。大炮轱轳掉了好几根辐軸。我将大炮轱轳上的辐軸量好尺寸，还将掉下的辐軸拿出一根作样品，托人带到上海，让大姐按样找木匠复制了八根。几经周转，复制的辐条也在集装箱里随货发来了。我请了一位木匠来估价，要把大炮复原整修一番，木匠有些犯难，说，不是钱的问题，只怕我弄不好，不伦不类。

终于有一天，大炮支撑不住了，散了架，木楔遗落一地，有些碎木楔已融入草坪，铁皮锈蚀撒落一圈。被锈蚀的周围长不出青草，露出干枯的土包，实在有点尴尬。

我们正在犯愁，不知如何处理这散了架的大炮时，一位邻居来我家敲门，问我可不可以将大炮给他。他说，他的公司前院象个古董场，专门摆设蒸汽机时代的用品，这大炮他拉去可以让手下人修整好，摆在路边大院里供路人观赏。你们将来也可以过来看的。第二天，他和妻子各开一辆卡车，带上他女儿，女儿的男朋友一起来到我家的前院，将这堆烂木腐铁拉走了。我把大陆复制的八根轴条也一并给了他们。

老公去德克萨斯出差，回来后发现院子里的大炮没有了，大炮的位置换上了一大两小三棵高低错落的棕榈树，边上还栽了一圈色彩斑斓的蝴碟花，一下子很不习惯。

我们每天下班回家，车子一路开过来，首先看见自家前院左边的大炮，然后才是种有玫瑰、桂花、铁树和茶花的花圃，以及花丛中的雕塑，按了遥控器就沿着车道开进车库了。

如今没有了大炮，恍惚之间还以为走错了门。   (2/20/20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