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不相信命运，总觉得自己所得的一切都是自己奋斗的结果。人到中年，人生过半，往后的生活也已经看得很清楚了。回首往事，倒觉得许多事好像早已命中注定，不仅仅是自己奋斗的结果，仿佛冥冥之中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牵引着我一步步走到今天。

我第一公派出国是1984年去香港，住在星加坡酒店，那时从未想到我会与新加坡有什么瓜葛。虽说当时很多人向往香港，但我却对香港没有一点好印象。湿热的天气，粘粘的汗象水蛭一样沾在身上。狭窄的街道上空笼罩着粘稠的空气，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味道（我管它叫香港味，2004年我再一次去香港时，又嗅到与20年前一模一样的味道，它是那样的独一无二，我在世界的任何地方都没有嗅到同样的味道），心情被逼仄的空间压抑着，连呼吸都不能畅快。因此当我回到北京走在长安街上时竟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呼吸畅快的感觉。

93年我在新加坡买了一间三个卧室的公寓房，那是我第一次拥有自己的物业，算是终于有了一个完整意义上的家。前房主给我们留下了一些旧家具，大多数都送了朋友，只留下了卧室里的一套大衣柜。打开大衣柜，看到衣柜的门朝向里面的那一面贴着一张大幅的风景照，照片上是一个西方的摩登城市，但不知道具体是哪座城市。

新加坡比香港干净整齐许多。刚去的时候很是喜欢。但是住得越久，就越觉得乏味。新加坡没有四季。一年只有一季，永远的夏。新加坡的天气预报最有意思，每天都一样：“我国明天的天气是：最高温32度，最低温28度，局部地区有阵雨”，刚开始听到这种天气预报时差点晕倒，特别是“我国”，要是在中国，这样预报是超级搞笑。天气是一年等于一天，一天等于一年也等于永远，就是有变化也是小得无法察觉。记得我家的客厅的窗外有一片小树林，枝叶繁茂，象一幅油画，很美。刚开始时很为它着迷。但是，几年过去了，那片树林就从未变过，没有季节的变化，自然树叶的颜色就不会变。有一天我再次望向窗外，居然产生一种错觉，觉得那片小树林不是窗外的风景，而是嵌在窗中的一副画。住惯岛国的人认为这里是天堂，但对于我这样特小资的人，没有春夏秋冬，让我到哪里去伤春悲秋啊？那时梦里常常会有雪景出现。没成想真的是一个雪国在梦中向我招手。

当申请移民加拿大获得批准时，由于我们有一个朋友在多伦多，所以准备落地多伦多。多伦多是个什么样子呢？我们是一无所知。于是买了一本介绍加拿大的书恶补。翻到介绍多伦多的那一章，有一副彩色照片跃然纸上。照片上一座电视塔高耸入云，塔畔有一座蚌壳样的建筑相伴，不远处是灯光闪烁的玻璃幕墙建筑群。一轮硕大的明月挂在半空中。好熟悉的照片啊，在哪里见过呢？想起来了，是大衣柜的门上贴的那张风景照。它居然是多伦多，真是不可思议。

到多伦多之后，为了儿子上学方便，我们在一个叫做滑铁卢的公寓里租了一间两个卧室的单元。那时还不知道加拿大有一间叫做滑铁卢的大学。后来我儿子竟然进了滑铁卢。

现在把这几件事联系起来仔细琢磨，觉得很有意思。住在香港的星加坡酒店预示着我的人生将要在新加坡停留，但不是久住，只是暂住，象住店一样。在新加坡虽然买了房，有了自己的家，但那个大衣柜门上的风景照却昭示着我们的家在另外一个叫做多伦多的地方。而滑铁卢公寓似乎预示着我儿子的前程。

另外，特别有意思的是我与3、6、9几个数字结的缘。住清华四号楼时，房间号是339。在新加坡买的房是一幢公寓的十楼的369号。在多伦多买车上的牌照的号码是396。

朋友们，你们有这么多有趣的巧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