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楂树之恋》的主题仅仅是揭示“性压抑”吗？

一口气读完艾米在中国大陆出版的《山楂树之恋》，男主角老三死了，女主人翁静秋悲从中来，我的眼眶有些热。

很多评论都说此书揭示了“性压抑”，我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老三和静秋这场既惊天撼地，纯洁无瑕，又缠绵绯 恻，扑朔迷离的恋情是怎样发生的？中间又有哪些曲折？最后怎能这样生死两茫茫？需要剖析的因素很多，内涵会很丰富。

首先，这对亚当、夏娃式的纯情男女，尤其是静秋对“性事“的理解是朦胧的、混沌的，似懂非懂的，所以他们的表现才会这样青涩羞赧、惊惶失措、谐趣横生，让读者在清新、神奇的阅读中狠狠过了一把瘾，不期然地联想到自个儿初恋时的种种趣事，糗事，忍俊不禁。这和 “性压抑”无关，更多地涉及到人类与生俱来的“集体无意识”的“性禁忌”、“性憧憬”，以及“初尝禁果”的可爱、笨拙。

其次，通常恋爱中男女的猜忌、误会、拒斥、相思，是很自然的，像《红楼梦》的贾、林、薛间那场旷世奇恋中的暧昧隐晦、欲迎还拒，我们见得还少吗？这也无涉“性压抑”。倒是发生在“文革”特定年代的这场“秘密地下情”，充满悬疑和伏笔，平添了“侦探小说”的元素，情节性更强了，读者就欲罢不能了。

第三，在“文革”当年，那个走火入魔、精神扭曲的时代，人们对性的意识是荒腔走板的，是诸多压抑的。“超我” （弗洛伊德语，指道德伦理、父母教诲、外界监督层面）对“本我” 层面的性欲压抑确实是超强的，乃至畸形的。我承认这里涉及到 《山楂树之恋》的主题一个侧面：对“性压抑”的无情揭示。

第四，老三最终不和静秋做“夫妻间做的事”，更非出于“性压抑”，而是“情圣”般崇高的人格的体现，对静秋爱到极致的表现。老三和静秋的爱是“柏拉图式”的爱吗？非也。老三为什么不把爱情进行到底？和静秋实现灵与肉的彻底结合？这里要费点口舌了。

静秋原以为被老三“得手”了，自己的“老朋友”几周没来了，要怀孕了，觉得自己上当受骗了，老三这个纨绔弟子太流氓了！现在想起来，早先的那个晚上，最后一夜老三和她缠绵、诀别，两人以处子之心、赤裸之身相呈，老三身下“一热”，有一种“飞天”的感觉，但老三并没有将那些“滑溜溜的”东西“糊”到静秋的“那个地方”去，所以静秋的“老朋友”又来了，她并没有怀孕。她发现自己太冤枉老三了，她被老三高尚、负责任的大爱所感动，就到处去找因病而“躲”（雪藏）起来的老三，最后找到的竟是奄奄一息的他，濒临死亡的他！

世上竟有这种残缺不全的爱！完美无瑕的爱！悲怆欲绝的爱！悲剧的震撼力让我的心灵得以净化和升华。

* 这篇文章我会设法寄给正在拍摄 《山楂树之恋》的张艺谋，但愿他能看到。

4 / 14 /2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