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飞上蓝天（一,下）

因为平日里已经很忙，加之现在开始的每个周末，江涛和妮可儿都要兵分两头，率领员工出去做展销，洛杉矶跑透透，所以妮可儿想是不是要给家里雇个保姆。雇保姆的另一个好处是顺便给月子里的米雪儿炖个鸡汤什么的。

江涛说那好啊，但雇全职的好象太奢侈了，不如先雇个半工吧。

妮可儿这就在《世界日报》的“南加分类”里登了个言简意赅的“征人广告”，上书：“征半工管家，负责晚餐，家务，清洁，周一至周五下午2:30—6:30”。二十来个字，再加上妮可儿的手机号。

措辞方面，妮可儿是用“管家”而不是用“保姆”，让应征的人感觉好一些。后来妮可儿无意中发现，她的管家在朋友面前一直称她为“老板”。妮可儿从来没想过保姆应该如何称呼她，她曾将自己的英文名字给保姆，心想你就直呼我英文名就好了。

    妮可儿琢磨着，老式电影和小说里的主人和佣人关系，属于主、仆关系，是一种服从和隶属关系，象堂吉诃德和桑丘，现在美国她家的管家用“老板”称呼她，是将自己和她定位在雇佣关系上，即：我劳动付出，提供服务，你就要给钱，我们在人格上是平等的。所以后来妮可儿有时忘了付工钱，管家就会直截了当地跟她说，你今天是要给我钱的。

    征人广告中，妮可儿把“负责晚餐”放在第一位，是要解决困扰他们家许多年的一个老大难问题：今天吃什么？去哪儿吃饭？

   傍晚时分，一家人的手机都在“吃”上打爆了，再碰上一家三口意见不统一，有要吃西餐的，有要吃中餐的，好不容易统一起来都吃中餐了，还要讨论是吃上海菜、广东菜，还是川菜，吃面点吃海鲜还是吃小炒。讨论到最后，大家也烦了，看到哪家不排队就吃哪家吧，偏偏碰上他们最不想吃的那一家。

     江家的晚餐问题，有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历史演变”。

 每个人都是要吃饭的，少一顿，晚几分钟吃都不行，但没人愿意洗碗。即便有洗碗机，还是有个把水池子里的脏碗放进机器里，洗净后还要从机器里拿出来的麻烦事，于是就商量着买一堆纸碗、纸盘、卫生筷，一次性用过就丢掉。刚开始还觉得挺新鲜的，江涛逢人便说，哈哈哈，我家发生了历史性革命，从今往后，光吃饭，不洗碗……

只是那卫生筷咬在嘴里很不是滋味，纸碗、纸盘拿在手里滋滋作响，缺少瓷器碗碟的厚重和质地感，每天中午已经在外边吃快餐了，搞个晚餐还是那便当味，很有些别扭。 

    再说洗碗的事解决了，但做饭还是件容易引起家庭纠纷的事。一天到晚超负荷工作，下班都已精疲力竭，谁都想把自己往沙发上一扔，看看电视，翻翻报纸。有一阵子，妮可儿每天烧水煮冷冻水饺，吃得女儿丫丫一听“饺子”两字就害怕。

   搬到百万山庄后，妮可儿听邻居妮娜说，可以向一个“家庭厨房”订餐的，每晚准时送饭到府，三菜一汤，有好几个邻居都跟一位叫苏珊的女人订餐啦。

    他们立即响应，每天下班回家，一眼看到大铁门内的镂花木桌上，摆着现成的饭菜，就觉得生活真的上了台阶了。

    就这样悠哉悠哉地吃了好几个月，突然间，有一天，“家庭厨房”还没收江家的饭钱就偃旗息鼓了。据说是被郡卫生局取缔了，因为是在自家的厨房做饭，一则不符合卫生标准，二则有违美国私宅不可开店经营、从事商业活动的哪一条法律，大概是被哪家好管闲事的邻居告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