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庆生派对 （一,上）

  1  夕阳西下，百万山庄寂静无声。江涛把大包小包的杀鼠物拎到草地上去的当儿，听到一阵铿锵有力的马蹄声响起在家前的马路上，只见那位英俊潇洒的西部牛仔、富家弟子包博，头戴一顶黑毡帽，身骑一匹高头大马，手牵两头小马驹，前行而去，见江涛出来，歪头一笑，那笑容，很象“007”里的影星邦德。

那哒哒的马蹄声如战鼓频催，昂扬了江涛灭鼠的斗志。他先是将熏鼠“炮仗”点着，塞到拨开浮土的洞穴中，那“炮仗”线吱吱响起，火星四溅，随即蔓延到“炮仗”里去，“炮仗”没有响，只冒出阵阵青烟。江涛赶紧用土将“炮仗”和青烟盖住，让青烟倒灌，淹没硕鼠们精心筑建的三宫六院。

奇怪的是并没有青烟从其它洞口溢出的景象，更不用说连带着有田鼠携妻将雏合窝大溃逃，逃往别家草地了。四周一片静默，只有晚风的萧瑟声，仿佛这草地就不曾被一群枕肩叠背的黄鼠肆虐过，仿佛这群漏夜而作的精灵就这样冰消雪化于厚实的山丘、殷实的地底了。

江涛把目光投向屋前地标式的大炮，那架瘦骨嶙峋、锈迹斑斑，立于他家草地上的大炮。在百万山庄，一提起这架记载着当年美国西部开发史的大炮，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江涛惊奇地发现，大炮下面突兀地隆突着坟冢似的土堆，根本看不见一棵青草的踪迹——那就是鼠们的大本营吧！鼠们的大本营就这样被陈年旧迹的老古董庇阴着！江涛咬牙切齿地扑将过去，掏坟般地掏起这堆软土来。

撩开一个隐约的洞口，江涛用瓦斯枪点火熏烟，风太大，没有点着。

他回到厨房找火柴，现在的人家哪里能轻易找到火柴？只能叫妮可儿到到隔壁荷兰老头克莱伦家借去。妮可儿回来了，借来的火柴放在一个圆纸筒里，每根火柴比筷子还长还粗。江涛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笨拙的美国火柴，问妮可儿怎么点？妮可儿说：“在屁股上划一划就是。”

见江涛还要往漆黑的草地上去，妮可儿说：“克莱伦说了，今天几个老墨花了一个半小时，已用花生浆拌了半桶毒药，塞了八个洞，你现在什么也不用动，他们下周三割草的时候会来捡死老鼠的。”

江涛嘟嘟囔囔地说：“为什么不早说？”

“我也是刚去了他家才知道” 妮可儿炒着菜锅说。

“是不是大炮那一带？”

“我想也有。” 妮可儿不假思索地说。

     江涛还不死心，把战场移到三棵歪脖子槐树下。三棵老槐树盖蓬蓬，遮罩着半个篮球场大小的草地。落叶缤纷的季节，黄绿相间的草坪上，有野兔和松鼠在那里觅食。丫丫从她自个儿书房的落地窗看到了，就会对江涛说：“老爸，怪不得小草长不大，都是被野兔和松鼠吃的呢！”

江涛很快瞅见两拨新土，拂开去，掏出两个大洞，逐一按上“掐腰打”（他是仔细看过英文名叫“Easy set Gopher Traps”的），用电线绑到粗壮的树干上。

前后不出十来分钟，当江涛仔细检查两个“掐腰打”是否牢靠，正要离开时，吃惊地发现其中一个畅开的洞口已被一泡全新的泥土神出鬼没地填塞，“掐腰打”也自然被土粒塞满。厂长谷大勇曾对江涛说过，老鼠的智商是很高的，美国的田鼠又特别聪明，你要掏开洞口它会很快地给你堵上。莫非就在江涛背转身在树干上系电线的当儿，就有黄鼠溜出洞口，头足并用，手舞足蹈，坚壁清野，遮掩它的家门？但“掐腰打”怎么就失效了呢，黄鼠又是从哪儿安全回转到它的洞穴坑道、十里长街的呢？江涛百思不得其解，毛骨耸然，突然想到他可能斗不过熟门熟路、老谋深算的黄鼠。

晚餐桌上，妮可儿笑着对脱了泥鞋跨进厨间的江涛说：“打鼠英雄回来了？”丫丫用筷子敲她老爸正要撮菜的手哇哇乱叫：“老鼠手，快去洗洗，老爸——”

江涛则洋洋得意地对眼前的妻女说：“不是去抓老鼠，草地还不去了，你们想想你们多久没去草地了？草地全绿了。”

   妮可儿就说：“也是，也是，不抓老鼠不去草地，有了老鼠才去草地……你就快吃饭吧。”丫丫说：“老爸很久不运动了，抓老鼠就是很好的运动，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