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华灯初上（二,上）

2  由于百万山庄的居民中只有三分之一是亚裔，其余都是美国人，即便是周六、周日，大家也很少来往，这当然是除了可以随时串门的妮娜家、克莱伦家之外。

前几天克莱伦全家又去荷兰度假，叫妮可儿和丫丫照看山腰上木屋里那十二、三只孵蛋的老母鸡，给游泳池和SPA加水，给绿鹦鹉喂食，江涛得以细细浏览他家的里里外外：寂寞的老俩口，开过美国西部最大牛奶场的老东家，眼前正在低调地 享受他们的百万财富，除却东部过来那么一堆儿孙过节，开派对，每天，克莱伦老头都要开个高尔夫车在山坡上运送货物，收拾上万尺的院子，以及四、五千尺的家，那一丝不苟、窗明几净、木秀草美的景象，让江涛印象很是深刻。

         妮可儿正在给彼得打电话过问米雪儿的饮食起居，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门铃声。妮可儿开门瞧见一位黝黑的中年男子，双方楞了片刻，立即认出对方是谁——原来是江家后山底下住的印度邻居……好象叫‘甘纳什’的。甘纳什告诉妮可儿说：“你家后院山坡上的水管破了，一直在喷水！”

         妮可儿自是非常感激，她依稀地想起刚搬来那一年，她和江涛曾去印度人家送过圣诞卡。幸亏他提醒，不过那个月的水费已经花了三百多元，账单来的时候，妮可儿还一直在犯傻——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晚上有了点小雨，米雪儿那边母女平安，几天紧张之后的妮可儿和江涛撇下一个劲忙作业的丫丫，要出门去山麓的夜市喝咖啡。

车轮刚一转动，就听到满山的音乐，悠悠扬扬，在雨丝中闪光，那是印度的梵音美乐吧。妮可儿和江涛这才想起，前日散步，看到一户人家的后院突然竖起一顶特大的白帐蓬，象某个飞机场的顶部，撑着背后的蓝天。犹犹豫豫地被一个名叫布阿佳的主人让到后院看看，看到一处辽阔平缓的山丘，周遭是一片高松翠柏，雾岚在吐纳飘荡，这大帐蓬就是搭在那平丘上的，足足有中学的运动场那么大。

江涛说这倒蛮好玩的，对妮可儿说，哪天咱们家也来一下。一问，才知道光搭帐蓬就要花两万七千美元，现炒现做的飨宴要花三万块，吓昏了。原来这布阿佳要给外甥办一场世纪婚礼。第一场活动在他家，旧金山请的乐队，圣地亚哥叫的舞蹈团，会有五百位宾客光临，随后五百位佳宾再去喜莱登酒店开派对。

江涛听那满山的音乐，随着细细的雨丝浸渍他的耳膜，心都痒了，对妮可儿说，我们不喝咖啡了，去看他们跳舞怎么样？妮可儿说，看就看。

快到布阿佳家，路两旁黑黢黢的全是车，江涛转了好几条道竟然没一处可以插脚的。无奈之下，他们转回布阿佳的前门，眼尖的妮可儿发现一个“Velet parking”（贵宾泊车）的招牌，有几个着装的警卫围在明亮的暖气灯下招呼客人，边上的木板框里贴着一些临时编号，上面挂了很多车钥匙。江涛真服了老美这一招了，他自然是将坐车交给警卫来泊。妮可儿说她真想不到美国还有这种临时出租的“贵宾泊车”服务，问警卫你们都是哪里来的，谁雇的？年轻的警卫咧了嘴巴笑笑，说他们还真不知道是谁雇的，是山庄还是户主？都有可能。问他们今天有多少辆车，说有一百五、六十辆吧。

穿过繁花环饰的拱门，踏上一路铺延的红地毯，红南绿女的迎宾蜡人“吹奏”着江涛和妮可儿这些中国人无法识别的印度“笙簘”。两边的银器光影可鉴，热气腾腾，茶香溢鼻。

平日的葱茏草地铺了一层薄薄的毯子，任由衣冠楚楚、端了酒杯的绅士们去踩踏；衣香鬓影，穿着紧身衫，连小腹上的橙皮纹也暴露人前，在宽大的草坪和帐篷中，随处可见风姿绰约、楚楚动人的姑娘们。

略经改良的现代印度舞跳起来，那震耳的音乐如疯男狂女的心脏之颤。江涛和妮可儿这时候遇到了“山庄无冕女皇”、千万地产经纪戴安娜，她正住在布阿佳的隔壁，布阿佳说如果这两天把你吵到了，就请住旅馆吧，旅馆费我来付。

江涛对妮可儿说，你看看，真是耳目一新，闻所未闻啊，都这样名正言顺地施惠于人，多少邻里间的纠纷都可以迎刃而解，我们中国人怎么就没想到呢？！

*3/28作者美国出差英国伦敦，在Thistle Hotel挂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