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怒气冲冲踹开了歪哥房间的门,歪哥却并不生气.非但不生气,还客客气气的请我坐,整个一副无辜的样子.我哪里肯坐,堵着门,瞪着眼,气咻咻抱胸站着.
歪哥看我这架式, “嘿嘿”笑了: 小兄弟,火气别这么大.有话慢慢说.来,尝尝咱山上自产的新鲜草莓和西红柿,消消火.
说着递过一水果盘子.
我只不接,冷冷的问: 我屋里的事,是不是你干的?
歪哥诧异的: 你屋里发生了什么事? 你这不昨天刚来么?
我冷笑: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有胆子做,却没胆子承认!
歪哥这才正色道: 兄弟,我歪哥明人不做暗事.要抢要夺,我会当了你的面.那下三滥偷鸡摸狗的勾当,不是我歪哥的风格!
听他这么一说,我才冷静下来.他的语气,不象是藏着掖着的.难道又是我冲动了? 我一时判断不了歪哥的话,僵在原地,进退不是.
三角眼坐在一边把玩一把蒙古匕首; 酒糟鼻子眯着小眼专注的射飞标.我这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倒显出可笑了.
歪哥即时的给了我台阶: 来,喝杯啤酒,润润嗓子.
说着给我拉了个座.
我也就顺驴下坡,一屁股坐了下去.
歪哥打开窗,把手伸进窗檐外积得厚厚的雪里,掏了几下,就掏出了几罐啤酒; 又伸回手,掏出了一根腊肉.歪哥将电饭煲打开,把那腊肉埋到米饭下面.顺手就递给我啤酒: 喝哪个? 雪花还是青岛?
我随手接过青岛,拉开盖,一仰脖全灌进肚子.歪哥笑呵呵的看着我喝完,又递给我一罐.然后举起他那罐: 咱们这叫不打不相识.来,喝一个.
我不置可否的喝了口青岛,又抓了一把盘子里的花生塞到嘴里.
“小老弟,哥看你爽气,为人又实成,愿意交你这个朋友.可哥劝你一句: 这儿不比国内,你老子官当得再大,也管不到咱们这片山上…”
说到最后一句,歪哥故意拖长了声音,目光如炬般在我脸上擦过.
我心下一惊,暗想他怎么知道我的底细.
歪哥脸上露出不易查觉的一笑: 你不用奇怪,我不用查你的户口,能来这的爹妈都是非官即富.国内舍得一年拿出几十万人民币供孩子上中学的恐怕还不太多.家里做生意的,孩子一般都比较低调 – 怕显富呗! 也只有当官家的,这父母的官位越大,孩子的脾气也就相应的越大.对了,除了北京的孩子外.因为北京的孩子只要父母是个官,不管大小,脾气都一例的大.你的口音不是北京的,脾气还大,说明你老子的官位小不了.
听了歪哥的话,我的脸上火辣辣的.他说了这么些,其实可以简短的翻译成: 你小子横什么横,这儿可是天高皇帝远,悠着点,不要不自量力!
歪哥看我回过味来了,殷勤的说: 吃菜,吃菜,呵呵!
三角眼憋了半天,早就想插话了: 小子,把你腰里那破玩具搁一边去.歪哥要是惧了你,还有闲情在这做菜? 还有,下次想砍人记得刀别在后背,整得这么不专业!
他在说我掖在怀里那把生鱼片刀呢.
酒糟鼻子也阴阴的说:小哥,咱这深山野谷的,别说你爸,就是伯尔尼政府也管不着.只要你跟着我们歪哥混,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
歪哥摆摆手,打断他的话.歪哥轻轻舔了一口手里的雪花啤酒,咂咂嘴:小兄弟,这学校好比一个小社会.你会学到很多父母教不了你的东西的.今天就算是正式认识了,咱们来日方长,有用的着哥的地方,尽管吱声.你屋里的事,要不我给你查查,看是谁捣的鬼…
我摇头,说谢了.我不想欠歪哥这个人情,重要的是我不想和他这样的人扯上关系.
回到自己的房间,草草收拾了一下.我决定不再追究今晚的事,好在损失不算很大.单身在外,凡事谨慎为上.就算是歪哥一伙干的,我势单力薄,无凭无据,又能把他怎么样? 就算是花钱买个教训吧. 看来我得改改我以前的坏脾气了.
开学前的最后一个周末,阿达约我去山下的Club 94玩.她特别叮嘱我,在门口要理直气壮的宣称自己是成年人忘了带I.D.可是我一慌,被看门的大汉一吓就招了我才16.于是阿达朝我吐个舌头进去了而我却被赶了出来.
我闷闷的往回走.没走两步,见好多我们学校的学生聚在一处斜坡上.有认识的告诉我, 总督的车掉沟里去了.总督是个香港来的阔家少爷.此刻他正愁眉不展的站在斜坡上,他的身边还站着个漂亮的女人.那个女人名叫玉珠.我没想到我竟会和这个玉珠之间发生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