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茶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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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女导游和小向导

(2008-02-28 14:04:45) 下一个

天星风景区是贵州新开辟的旅游点,位于黄果树瀑布下游六公里处。这儿有葱绿的山,澄清的湖,有千姿万态的石笋,繁茂新奇的亚热带植物,有清泉奔涌于深涧,有飞石横架于山间。由于多年隐于深山老林,比其它风景区少几分人为的雕琢,随处可见天然的雄浑险峻和精巧。那年到贵州,老院长特为安排,让我们去那里旅游。

那景点那时刚对外开放,游客最头痛的难题是山路多岐。从东入口过天星盆景,越天星湖,穿天星洞,而后涉银潭飞瀑,览水上石林,再过星峡桥,到西出口,曲折迂回,宛延十余里,处处有叉路。由于新开发不久,缺乏必要的路标。倘若迷了路,就如落在深山一样。老院长细心,特地为我们找了个姓陈的小伙做向导。他去过两次天星区,自谓熟门熟路。老院长还关照我们:“里面有不少向导,漫天要价,宰客不眨眼。还有些姑娘,打扮得花枝招展,更是沾惹不得。”老院长交代后,笑着说:“我到西出口处等你们。这十几里山路,我这把老骨头就不去受累了。”

我们买了票,一进门,果然就有一批妙龄女郎蜂拥而上。一张粉脸,两片樱唇,笑迷迷地问:“要向导不?三十元!”我一听吓一跳,三十元,比门票还贵!“贵什么呀!一边带路一边还陪你们耍了嘛!”说着就飞来一道秋波,那意味真是诱人得很。

我们仗着有小陈,当然没有叫向导。五个来自上海的游客,选了一位美人作导游,嘻笑着走在我们前面。游过天星湖,就听到上海人和导游吵起来了。原来美人突然宣布:“第一程导游到此为止,下一程得另付三十元。”上海人大哗,要和美人分辨,几个血气方刚的小伙捏起了拳头,说:“罗嗦啥!给她点颜色看看!”此时湖边的山石旁突然闪出几条汉子,用当地话朝上海人问道:“咋啦?这大白天还有人想欺侮我们贵州妹子?来嘛,先来和老子较量一盘如何?”汉子们头上包住帕子,敞着胸膛,满脸黑苍苍的胡子。上海人见状,一个个蟹脚全软了。美女导游昂着头,春风得意地走了,绕过山石之前还回眸一笑。上海人沮丧地说:“今天被阿贵玩了,坍台坍台!”

我们见状,真佩服老院长英明。 谁知我们游过天星湖不久,突然发现身后尾随了一个十一二岁左右的小姑娘,她头上梳了两条小辫,身上穿一件退了色的红灯芯绒上装。“这姑娘怎么一直跟在我们后面?”我轻声说。小陈一看,说:“我们一进门她就跟着了。”我回头对她说:“你这姑娘老跟着我们干什么?我们不要向导!”姑娘站住了脚,闪着一双大眼说:“你们不认得路。”“谁说我们不认得路?我们自己有向导!”说着我指了指身旁的小陈。姑娘看了小陈一眼,低着头不说话。

小陈说:“不管她!我们走我们的。我们没有要她带路,她自己跟来的,总不成也要付钱!”我们于是径自观山赏景,不再理会这默默跟随我们的姑娘。说话间来到一个三叉路口,小陈指着左边的沙路说:“这边走。”话音刚落,只听身后的姑娘轻声说:“错了,往那边。”她手指右面一条阴湿的小径。小陈看一眼那蔓草丛生的小路说:“那儿哪有路?乱说!”他坚持要我们向左。小姑娘也不争辩,也跟着我们一起向左。我们上坡、拐弯、过桥,穿一个小山洞,突然发现又回到原来的三叉路口了。这时这小姑娘笑了,复指那右面的小径说:“真的,该往那边走。”

事实证明小陈犯了方向错误,我们祗得向右边那小路走去,不出五十米,果然柳暗花明,来到银潭瀑布。我们伫足观赏,小姑娘站在一旁等我们。我问她:“你几岁了?”“十一。”“怎么不去读书?”“老师病了。”我又问她:“你也是买票进来的吗?”“爬山进来的。”说着她调皮地笑了,一双大眼闪闪有神。

在我们随后的游程中,这姑娘一直默默地尾随身后,踏石淌溪,穿林过岭,轻捷得象一头小鹿。每当我们临岐惶惑时,她就镇定地指点迷津。“我们该付她点钱,她毕竟是在在为我们带路啊。”我妻子说。我说:“是啊,到最后看她要多少再说吧。”我们于是又游览了水上石林,穿过星峡桥,终于看到西出口了。我舒一口长气,正想付点钱给我们的小向导,回头一看,却不见人影。再一看,她还在桥那一边,已默默地开始往回走了。我们突然觉得有愧于她,朝她挥手喊道:“小姑娘,你过来!过来给你钱!”她闻声站住了,向我们挥着小手,喊道:“我走了,再见!”说完,就跳跃着走进了树林。她那红色的灯芯绒上衣,就像一朵小红花,隐没在绿树丛中,一闪,就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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