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父亲节,就想写点父亲在军队的事情,虽然只知道只鳞片甲,似乎吃的故事记住的多点,也想在此与大家分享。
父亲的老家在福建上杭县,那是老红区,在闹红军时,他便参加了赤卫队,赤卫队员们平常除了有限的开会和训练外,主要还是务农。当时朴素的农民参加赤卫队不仅仅是革命热情,能吃到饱饭也是他们的原始动力之一。赤卫队员们最喜欢的工作就是晚上站岗、巡逻,因为,到了半夜时,这些下岗(不是失业)的赤卫队员们,就可以在宗祠内吃油炒饭了。那时对于这些农民来说,油炒饭已经是非常难得的美食了。
父亲生性严肃,我一生只记住听他唱过一次歌,是他哼唱的新四军军歌。
父亲参加新四军后,他所在团的团长,身材胖大,普通的马根本就载不动他,只好骑骡子。犹如《三国演义》中描述的关羽(可不是《新三国》上的那个瘦小关羽),普通马让他一骑就瘦,只有赤兔马能配他。说起这团长,也是位革命意志坚强者,当时他老家的国民党人用他三十几口家族人的性命威胁他,让他退出新四军,被他严词拒绝了,后果是付出了他们的生命。读过半年私塾的父亲就比较聪明,一直跟家人通信说在外做生意,直到福建解放,家人也就未遇到任何麻烦。
新四军北上抗日时,他在新四军军部当特务排排长,他所在的特务连跟张云逸先行过江,也就逃过了新四军军部被歼、和上饶集中营的厄运,也就有了后来的我。
他那时用的是花机关(一种冲锋枪),那时的子弹不多,他回忆说,曾有一次他们每人只有五发子弹,却打了七天七夜的阻击。我曾问他打死过多少敌人,他总是含糊其辞,大概自己也不确定枪响后,子弹到底飞到哪里去了。
在一次阻击日军的战斗间隙,全班正围绕着一菜桶吃饭,忽然一发炮弹打在了这班人中间,说也这么寸,不偏不倚正从菜桶中间落下,全班立刻卧倒,感谢日本人的次品,或感谢菜桶内的汤,那发炮弹没炸,他命大,又逃了一次,不然,我肯定是没有机会写这段故事了。
父亲吃饭通常很快,以致在城市长大的母亲有时埋怨他,不懂得细嚼慢咽和认真品尝,在年节时做的好饭菜也吃不出好味道来。他吃饭快的习惯是战争环境养成的,在战斗紧张时,吃饭的速度便成了一个课题,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吃完饭,才能保证战斗力。一次父亲所在班比吃面条,热汤面,他在七分钟内就吃饱了,就这样,他也只能排第二名。
父亲爱喝酒,量不大,上班时只有晚饭喝一次,离休后有时中午加一次,但他从不喝多,也就从未见过他喝醉。看近期的战争影视剧时,共产党的军队中喝酒成了一个重要的内容,尤其以《亮剑》为甚,动则喝酒,奖励的许愿也是喝酒。父亲回忆他一生唯一的醉酒也是在战争期间,在一次参加与广西军作战大胜后,他一人在镇子里喝了大约两斤黄酒,大醉,几里山路回到军营竟不知如何走回来的。好在当时没有军情,他也未受任何处分。从我记事起,他后来只喝白酒,提到黄酒时,还心有余悸地说:“别看黄酒度数不高,但后劲大。”
父亲所在部队当时从南方刚转战到北方时,初次看到北方的大锅饼,竟然不知如何下口。那时战斗中负伤是家常便饭,他们当时的口号是:“轻伤不下火线,重伤不哭。”后被大概是未经战争的文人押韵演绎成“轻伤不下火线,重伤不去医院。”可不去医院如何治疗伤病?由于父亲在卫生部工作,接触不少伤员,当时新四军中南方兵不少,他们虽能忍住伤痛,但当吃到又干又硬、难以下咽的小米饭时,却忍不住地在哭。可共产党毕竟是靠所谓小米加步枪起家,打败了对手、赢得了战争。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这句名言在父亲的军旅生涯中也有特殊的印证。腿部伤后的父亲由新四军军部特务连,调到了二师卫生部工作,那时也有兄弟单位和上级领导来交流和视察工作,父亲说他特别喜欢这种时候,因为工作完后有时会有饭菜招待。战争期间军队生活清苦,逢有招待时,便可加菜,他们也会作陪,自然也可大快朵颐。看来公款吃喝,是有历史的,现在大家公款吃的更凶,也不过是“发扬革命传统,争取更大光荣”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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