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传统文化里把乌鸦当作倒霉的鸟。电视里但凡出现冷风萧萧,荒野枯木乱坟岗的镜头,总少不了一个干巴树枝上坐着一只浑身漆黑的大鸟,而且每次都会合时宜的“啊、啊”叫上两声,以示境况的凄惨或恐怖。其实乌鸦和麻雀同属雀形目,也是杂食,平时喜欢吃个昆虫啊,浆果啊什么的,极少数的在天葬地区才会去偷吃尸体。就因为黑,外加嗓音嘶哑,结果落了一世倒霉的坏名。
在加州的时候早上去打网球,总看到一群乌鸦在大片核桃树下逡巡。黑色的羽毛丰满油亮,有阳光的时候反射出近似靛蓝的光泽,长长又坚硬的黑褐色尖嘴叼着一个外皮还是青色的核桃在地面上神气活现的蹦来蹦去,真是十分好看的场景。乌鸦其实是万分聪明的鸟,从吃核桃这点就能略窥一二。核桃在我看来,实在是让一个懒人,比如我艾小柯,痛不欲生的果子:坚硬又多膜,榔头锤子统统上阵,手忙脚乱忙活大半天,能够吃进嘴里的不过几个;搞不好再碰上个涩的,简直要捶胸顿足哇哇大哭了。乌鸦能够毫不费力的吃到核桃,起码在吃上智商不低。还有那个家喻户晓的乌鸦喝水的故事,再一次证明这个黑不溜秋的家伙实在是有内秀。以貌取人,或者闻声辨人都是不可取的陋习也。
我一点都不讨厌乌鸦。相反,还对这个黑色的大鸟颇感兴趣。当然,这完全是因为我与乌鸦都有着相同的爱好:闪闪发光之物。乌鸦喜欢把闪闪发光的东西叼回自己的窝,虽然我不清楚它拿这些闪光之物作何用途,可我想无非是闲来欣赏,说不定还要相互攀比。这跟一个爱好时尚的女人实在非常相似:花出去白花花的银子,把那些闪闪发光的珠宝皮包皮鞋请回家供奉起来,聚会的时候穿戴出去惊艳亲友,而那些八百辈子也没有场合穿戴却仍然执意买回来的东西,就彻底留在香闺,成为“去年的织锦缎旗袍”,闲来把玩,满脑子都是甜蜜温柔的回忆与憧憬。
艾小柯虽然不够时尚,可也有一颗追求时尚的心。这就如同减肥,不管女人究竟肥不肥,总归是要减,已经上升到生活态度生活方式了,反抗也没用。既然追求时尚,那就要收藏这些亮晶晶的东西,有的便宜有的贵。鄙视乌鸦,岂不成了鄙视女人自己?
所以,当2005年12月21日行游到达得克萨斯州与路易斯安那州交界处的Baumount小城时,天空中突然出现无穷多的乌鸦,聚集成一条十几米宽的黑色缎带从南向北的给天空系上一条腰带,艾小柯一点都不惊慌,绝不相信这是世界末日的征兆。把车停在一个叫做“中国咪”的美式中餐厅前,我与大伟下车仰头观看这飞鸟奇观。无穷无尽的乌鸦,不发出半点声响,老老实实的聚集成排,不知道飞向什么快乐所在。这条黑色缎带一定绵延数里之上。我们两个休息加仰望足有二十分钟之久,黑带仍未间断,大概已经飞过上万只乌鸦了吧。
不知道乌鸦是否经年迁徙的候鸟,这样万只乌鸦过蓝天的奇景确实少见。真想留在此地等待当晚新闻看这些乌鸦究竟什么来龙去脉,可惜前路漫漫,容不得再一日的耽搁。就留下如此迷题,记住今日奇景,这也算一路行程的一个闪光点哦。
万只乌鸦过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