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颠簸的本田花冠里,江文冻得缩在副驾座里“稀里哗啦”的吸着鼻涕。汽车买得便宜,所以没有空调,以至于寒冬腊月里,不得不把车窗隙条缝,让冷空气不停的灌进来,挡风玻璃上才不会起雾。这是种近乎于自虐的方法:1月波士顿的风,好像夹着冰似的,吹到哪里,就割到哪里,那种冷,是彻骨的。所以从学校与家不过5、6分钟路程,江文却需要至少半个小时“解冻”。半小时,是从家里到学校,学校里面的暖气开得足,一会儿就可以缓过气来。如果是从学校回家,她就一直要打着哆嗦吃完晚饭,才能渐渐觉着暖和。家里暖气是有的,但是不舍得开得太大,这样的天气,又是这样一个有些漏风的房间,真把温度升起来,一个月光是暖气,至少要花掉百来美元。江文是上海人,有着上海人的虚荣和精明,却没有上海人的富有和气质。在经历了陪读的美梦后,陪读的现实是令人痛苦的。江文并不漂亮,她不是通常意义上人们想象的那些如花似玉的陪读,与那些陪读相比,江文缺少的是美丽,多的是一个中国普通大学的硕士文凭。江文不曾大富大贵过,甚至没有过不曾拮据的日子,当然,如果一定要找的话,就是赵志明出国后,她在中国过的那段准陪读的岁月——说起来,那段岁月算是她最引以为荣的了。小时候,江文从江苏的一个小城市搬到上海,充满了对“上海人”这个身份的自豪。然而,要在一个如此排外、如此骄傲的城市里面,成为真正的一分子,远不是一个户口那么清晰明确的事情。直到上大学重新回到江苏,江文才在这个自己原本属于的省份里,挺胸抬头的宣布自己是“上海人”。最初,这个身份确实让江文在以江苏人为主的学校里面与众不同了一番。同一个寝室的五个女孩,除开江文,都是江苏人。他们发现自己的寝室有个上海人时,激动过,庆幸过,羡慕过,甚至自卑过——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点,但是我们不能因此就否认这种情绪的出现和存在过。所以,江文突然就被笼罩在若有若无的众星捧月下,甚至有了一些受宠若惊的惶惑。可惜“上海人”的光芒好像一颗流星,灿烂的画出一道高高在上的弧线后,飞快的坠落消逝,直到彻底黯然退出大家的记忆——江苏的有钱人太多了,金钱的光芒远比一个贫穷的的身份更为持久耐品。寝室里的姑娘们很快发现,这个上海人穿得比任何一个同学都土,而且这个上海人一个月的生活费还不如自己的零花钱。尤其可恨的是,这个上海人还固执的把她们当成“乡巴佬”一样“哄骗”着。接下来的故事,可想而知——总之,江文提起大学生活来,态度是不甚矛盾的:一边不留余地的抱怨着身边同学的无聊可恶,一边又忌讳颇深的略去其中细节:这里面的蹊跷,想必一定不足为外人道也。本科毕业的时候,心高气傲的上海人,当然要回上海。可是,到上海工作并不是江文一个人的打算。有钱有势又占尽地利的江苏人们各显神通。不名一钱的江文只好另谋出路,聪明的选择了留校读研究生。她的成绩不够优秀,顺理成章的失去了报送研究生的资格。如果财力雄厚,又是另外一回事,比如上铺成绩还不如她的刘雪,凭借有钱的老爸,一跃成为令人羡慕的保送生。江文没有有钱的父母,只好老老实实的复习考试。为此,江文是很吃了一些苦。读完研究生,江文如愿以偿的回到了上海,尽管薪水少得惨淡,单位小得可怜。在这样的形势下,江文遇见了另一个不彻底的上海人,她后来的丈夫赵志明。赵志明的父母是如假包换的上海人,支边到新疆,赵志明就无可奈何的被生在那里。多年以后的赵志明千辛万苦如愿以偿的回了上海,因为对“上海人”身份的曾经丧失是如此的痛心疾首,赵志明立志一定要上海得比上海人更加酣畅淋漓。江文和赵志明从相识到结婚的时间不长,10个月。但这并不影响他们之间的感情,因为两个人的极力“上海”,情投意合是理所当然。两个人都是不甘寂寞、力争上游的,就这么窝囊的困在上海做一辈子的边缘人显然不是他们的最后目标。而无亲无靠的他们,唯一看得到的出路,就是出国留学。赵志明拿到美国大学奖学金通知书的那个下午,两个人欣喜若狂的逛遍了南京路的犄角旮旯,决定着有钱以后,要买的一切东西——他们已经看见金色的未来在不远处向他们点头哈腰。江文和赵志明工作攒下的钱,早被争取奖学金的过程耗尽。好在亲戚朋友都知道,到了美国,就是遍地的美元随便捡,因此江文借钱替丈夫置办出国行头时,倒也一帆风顺。尽管如此,赵志明的行李仍然非常“精简”。江文红着眼睛把丈夫送上了飞向美国的飞机以后的时光,是江文这二十八年中最美好的日子。哪怕上海人如此的自视甚高,对于美国还是充满敬畏的。身在美国的丈夫给了江文无穷的自信和资本,她不时在下班之后,出入于各大商场,虽然依然只是看客,但是,未来成为真正顾客的可能性却迅速的增大。赵志明每个月按时从大洋彼岸寄来的五百美元,更让江文的腰板挺得前所未有的直,尽管她不得不一只手兑回美金,一只手拿了这些钱偿还为了挣这些美金欠下的债,但剩余还是有的。 转载请联系作者。Contac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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