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红飞过秋千去：炊烟奶奶

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

蝶恋花 . 【宋】欧阳修

第三章 夜宴

( 六 )

好容易送走了心满意足的刘军长夫妇，又和朱家的人道了别，张宪波挽着太太双双钻进了自家黑色的别克大轿车。等车子终于转出了朱宅的那条大街，张太太忍不住开始诉苦：“唉，今天可真是累死了。”

张宪波和这位美国留学时结识的太太一直感情弥笃，此时听到太太口气里的倦意，自然要关切地问上几句：“怎么？你不是和慧兰挺谈得来，老说要和她常聚聚吗？”

“骇，今儿不是还得应酬那位军长夫人么？还有新娶的朱二奶奶，一直陪着。到了，我都没顾上和慧兰私下里说上句话。”

提到吹烟，张宪波的好奇心升上来，他看看前面和司机隔的一层玻璃，觉得谈谈也无妨，于是就问道：“据你看，朱鸿昌这个续弦怎么样？她那一手汽锅鸡，主意可不赖啊！”

张太太摇摇头，回答道：“才见了一面，她的话好象也不多。看不出来，没什么特别印象。”想了想，她又开口了：“似乎慧兰对她的态度很谨慎，老怕得罪她似的。”

“胡扯吧？”张宪波觉得太太说得好笑，反正夫妻平时也玩笑惯了，不妨调侃夫人几句：“我看你是心疼干姊妹的这个妹妹。。。慧兰又不指着朱家吃饭，干嘛要怕她？”

“哼，这位新二奶奶脾气可不小。。。”于是张太太就把牌桌上那只红中的故事讲给丈夫听，末了，她说：“一准是慧兰让她打出来的。你想啊，刘太太是那么一个爱小钱的主儿，又是这么一副难得的好牌，一只小小的红中就送出多么大的一个人情！我看，这位二奶奶的眼光可是比不得从前的慧文和现在的慧兰。才输了点小钱就急成那样，”张太太不禁又摇摇头，“不够大气！”

张太太说到这里，索性把自己肚子里的话一股脑儿地全倒出来：“我就不明白，朱鸿昌为什么不想法子说服几个儿子？就算大的几个一时转不过这个弯儿来，暇以时日，他们自然也就接受了。不过多等那么几天！要报他徐家的恩，也还有其他的办法嘛。”

张宪波看看司机，觉得此时还是不便议论老友的恩怨，就岔开了劝解夫人：“慧兰自己也未必肯嫁的。她是一个有抱负的人，心可比当朱府的二奶奶要高得多。”

张太太撇开这段婚嫁不谈，倒是想起来关心地回问丈夫：“你们的事，谈得如何？”

借着外面昏黄的路灯，太太看不到张宪波的脸色黯然，停了停，他叹了一口气：“我看，做完这单生意，我们也该收山了。”

“怎么？我看朱刘的脸色，你们应该谈得挺顺利的啊！”

“哼！”张宪波不愿意当着司机把自己真实的感受说出来，半晌，他说出了一句：“水以载舟，水以覆舟啊！”

张太太虽然是美国威斯里女子大学的毕业生，可是在国学上，这句荀子的名言她还是能够领会其义的。

“哪里来的这话？不会就为朱二奶奶的一只红中吧？”她思忖着，以为丈夫是担心合作不洽，又自己继续说下去：“也对！老朱当年不就是被自己人出卖了一把，搞得几乎家破人亡？不过，他这位新太太是不好捉摸，老朱可不会是那种小人！”

张宪波不再言语，他把头转向车外，看到窗外闪过的树干上还依稀可见的那些红红绿绿的标语残片，想着刘军长那句轻轻松松，又不免杀气腾腾的话：“怕什么？军队大炮一摆，。。。”

“唉，得民心者得天下，失民心者。。。”张宪波不忍再想下去，他觉得自己对时局的忧虑不是那么不值一提，“还是早做抽身之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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