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初吻似乎应是一个概念,没有恋哪有吻?恋到深处,吻是一种情爱升华的必然。而我的初恋没有吻,我的初吻没有恋。
说初恋是一段孽情有些不妥,只是年少不懂事的一段自伤。怨不得对方,怨不得自己,如今看来就像一碗白开水,没有遗憾,没有怨恨,也没有什么可追忆的,燃烧了,化做一缕青烟,随着不断的升腾,消失了。
一生的情短短的不到一个学期。暑假了,外地的,京内的,所有的同学都走了,唯独家在新疆的副班长没有走。她说想在假期好好准备一下功课,自己太笨了,不像你们玩儿着闹着还学得那样好。约定一个时间,让我帮她圈点一下重点。
假期里,整个校园见不到什么人,女生宿舍静悄悄的。进到屋里,班长点着一个个铺位说;这是谁的,那是谁的。点到 XX 时说;我让你看一样东西。随即班长拿起了被子下面的枕头,从枕套里拿出一个笔记本,还有一堆信函纸片。
我从来没有背后偷看别人文字的习惯,觉着那样做是一种罪恶,但与 XX 正在状态中,由不得自己,伸手接过了那堆东西。大部分都是表示爱意的追求信,几张零散破旧的纸片记录的是有过交往分手后的痛苦,字里行间让人感到是有过亲密接触后的依恋。日记里看到与我接触后的心情,有一种苦苦挣扎的哀叹,就像一个玩儿火者,最终被火烧死了一样。眼看着到我这儿会被烧死,心有不甘,觉着还会遇到更好的,看样子她也是在无意识中动了真情。但这种真情我觉着是一种恶心,那前面与我的交往都是一种挑逗,一种自以为是的征服,纯粹就是一种情场老手的做戏。而我确实实在在的把她当真。
不知道是怎样离开的,回到家里头是昏昏的,心里堵的难受。躺了一整天,没见好转,头晕变成了头痛,手脚的动作也有些不协调了,但理智尚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能这样待下去了,说不定会突然发疯,必须换个环境。想到了,说走就走,就近去了天津。一去十几天,海上地上一通猛转,想尽快摆脱这种不能自己的状态。
开学第一天,我从典礼大会的会场把她叫出来,想轻松地说一声分手。但事实上怎么可能呢? 真情是一种燃烧,不是理智能够控制的,其后直到毕业的一年中,两个人进行着一场无形的角斗;分分合合,真真假假,学习成绩下降了,人也消瘦了。她几次没来上学,有一次对着我说;佩服你没有躺倒。对她这种后来的真情,我不知道为什么一直不能接受。她后来到家里找过我一趟,我不在,是母亲接待的,直到现在母亲时不时还会偶尔说;“我就看小 X 这孩子好,人是人,样是样”。为了怕自己一时有所冲动,站不稳立场,毕业典礼没有去。多年后同学聚会,遭到很多同学埋怨。她的行李很久也没有搬走,直到给新生螣宿舍不得不搬。不知是不是在给这段交往留一线生存的机会。一段情很真很烈,却失去了目标,容忍不下。
一年的角斗,其间有着很多的故事,思想情感飘忽不定,我的初吻也就在这种飘忽中给了新疆的副班长。
曾经想过报复性地去吻 XX ,但觉着她和那么多男性交往过,早已不是什么洁净之身。自己连女孩子的手都没碰过,第一个吻给她,心里觉着很堵。最好的办法就是吻过别人,把自己弄得也不清白了,这样才能平衡一些。
吻谁呢? 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让我知道背后故事的班长了,否则我还会继续犯傻。真爱是两情相悦,相互吸引,互为对方着想,愿为对方牺牲。像我这种一边是在真心的投入,而另一边却在苦苦的挣扎,把情爱看做游戏,即便最后挣扎不动了,但我对这种情爱是绝对接受不了的,总有一种被戏弄的感觉。
周末,大部分同学都回家了。我不回家是常有的事,与班长约好晚饭后聊聊天。
初夏的京城,晚上稍稍有些凉意,校园的灯光昏黄中透着一圈圈晃动的色彩。对这种损人不利己的行为,心里有些惶恐,早早地来到操场。
“嗨,你怎么这么早?”
一声呼叫,班长不知道从那里蹦了出来,头发散披着,有些湿漉漉的,显得和平时有些不一样。
“你不是更早。”
班长嗔怪地看了我一眼,缕了缕额前的湿发。自己有些心虚,赶紧将眼神转向一边。
“咱们走走吧。”边说边沿着跑道向前走。
班长紧走几步跟上来,在后面半个肩的位置跟着走。默默地走了好一会儿,自己不知道要说什么。要吻人家,却不想和人家交朋友,虽说也是出于感激,或是近似于一种施舍。但总有一种流氓行为的嫌疑。心里紧张,几次想溜走,但约了人家,总不能什么都不说吧。看着班长兴奋的神情,心里有一种隐隐的痛。
“来的时候,母亲叮嘱,最好能在京城找一个” 还是班长先开的口。
话一开头,两个人都觉着轻松了。一男一女周末晚上在操场遛弯,谈的自然都是学习以外的事情。从她的名字里为什么有一个“菊”字,到她的父亲怎样从江南到的新疆,后来又是怎样遇难。有一个比她大很多的男人是如何如何地照顾她,现在懂事了,知道那个男人是真心喜欢她,为她做了很多,也付出很多,她能够到京城上大学也全部靠的他。她对那个男人是一种感恩的心情,但从未想过要与他一起生活。越临近毕业,心里越紧张,因为她必须要面对这个问题,心里绝对不想伤害他,也绝对承受不起这样的重负,因为那个男人对她真的是太好了。
除了 XX ,平生还未曾与另一个异性如此深入地谈过话。其实每一个女孩,不论相貌美丑,才智高低,只要深入接触了,都是一本感人的书。
月光将大地染成了银色,除了几盏照明灯,宿舍的窗口都一个个变成了黑色。夜显得格外的静,静得可以听到两个人的呼吸。退去政治色彩的班长,原来也是这样的柔弱,这样的女性。平时与班长的隔阂在这一夜消失了。原本就为自己的企图有些忐忑,坦诚的交谈更使自己感到羞惭。
“太晚了,回去吧”我开口说道。
班长明亮的眼光一下暗了下来;“我知道,怎样做你都不会理解我的。 ”
一路再也没有说话,两个人一前一后,默默地走到女生宿舍的晾衣场。要分手了,不知说些什么,为什么约人家也没个理由。 班长抬头看着我,我不敢与她对视,一脸尴尬。
“ 你能吻我一下吗?”
颤抖的语音透着一种坚定,我回过神来,一下与班长的眼光碰到一起。这一眼让我终身难忘。 细长的眼中弥漫着一层朦胧,眼中的瞳孔又黑又大,一股慑人的力量紧紧地吸附过来,妩媚,灵动,传神……
银色的月光在班长潮湿的嘴唇抹上一层亮光,半合半启,充满着期待。我完全被班长的举动震住了。原有的肮脏想法早就不见了,我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只有认错,听从命令。轻轻地在班长的唇上碰了一下,湿湿的,热热的。还没抬起头来,班长突然抱住我的头,把嘴唇紧紧地贴在我的嘴上,一条细小的舌头伸了进来,飞快地在里面搅动。突然的变化让我不知所措,全身僵直,手心直冒冷汗。
初吻,很多人留恋的初吻,在我是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再见班长,她也像犯了错误一样,悄悄地走到我身旁,对着耳根说;“对不起,谢谢你的吻”。
直到毕业再也没有和班长单独在一起过,也没有实施那项报复计划。毕业典礼几天后的一天,班里的另一个女生找我;“送送菊吧,她一直在等你”。可以不见 XX ,但没有理由不送菊。
站台上,班长对我说;“心痛,一剜一剜的痛”
听同学讲,一次聚会菊到京城来了,事业上很有成绩,生活上却不尽人意,结婚三年就离婚了,有一个孩子跟了男方,男方大他很多。菊现在还是孑然一身。
“秋到菊黄口留香,一点思绪,两地忧愁 ” 这是我收到的一条短信,没有落款,发短信的应该是“菊”。
初吻给了“菊” ,虽是罪孽,但我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