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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我高考

(2007-04-17 19:09:56) 下一个

那真正是N年前的事了。那年,我未满16岁。

为了给我提供更好的学习环境,从初二开始,父亲通过关系把我转学到另一个更好的中学。平时就和父亲住在厂里的单身宿舍,只有周末才能回家。母亲和妹妹们则住在相距2-3小时步行距离的家属农场里。举家搬迁到城里,是在我大学毕业以后的事了。

记得那年夏天格外地酷热,尤其在南方这样一个四面环山的工业城市。我们又住在紧邻生产车间的宿舍里,严重的粉尘污染和工业噪音似乎使天气更加毒热。从考前2-3月开始,中暑引起的头痛,呕吐,腹泻就时不时地折磨着我。这还不算,在臀部和大腿上此起彼伏地冒出来的疖子才是真正的煎熬。个个由小及大,长到大拇指大小,从结实的硬块慢慢到软化的脓包。只有在放出脓血后才慢慢愈合,但同时新的疖子在其他地方又开始孕育。那种疼痛和不堪在二十多年后的今天仍历历在目。所以,在高考的那几天,父亲接送我往返学校的自行车后垫上,是铺着枕头的。

考试的第一天下午,记得是考化学。午饭稍事休息后,父亲送我到学校赶赴校车,因为考场在另一所中学----市二中。到我的中学要经过一个很长的坡,学校就在坡顶。所以,我建议在坡底下车,父亲可回去上班,不必推着自行车陪我上坡了。父亲觉得也有道理,就先行离开了。几分钟后,我到达坡顶,还未达校门,迎面遇到父亲的同事许叔叔从隔壁的邮局出来, 他的女儿也同时参加高考。未及我问候, 他就已极其惊讶地问到“你怎么还在这里?校车刚离开了!”不等我反应过来,又听他说“别着急,叔叔送你去”,并嘱咐我把准考证拿在手上,以便万一被交警截停好解释。就这样,许叔叔载着我一路飞奔,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按距离算,该是15-20分钟吧),也忘了自行车的巅簸是否使我那布满疖子的屁股更加疼痛,就听他说“你就在这下车,延着这条小路上去就能找到学校”。因为该校坐落在半山腰上,他不可能载着我上去。我跳下车,匆忙说了句“谢谢叔叔”就飞跑而去,只听到留在我身后的一声“别谢了,快去吧”。我除了当日上午乘校车来考过第一科外从未到过该校,但在这穿插于民居间的小道上竟幸运地没有迷路。等我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赶到考试大楼时,正听到进场铃声的尾声。班主任看见我赶到,说了句“快进去吧”,没有任何多余的大惊小怪,冷静得让我佩服。

也不知是不是受到了这些因素的影响,放榜成绩证明我的此次高考显然遭遇了滑铁泸,尽管我刚好挤进了当年那1%录取率的幸运队伍。因为我的成绩一直是仅略次于年段第一名----我们的常任班长。他老兄可考了全市第二名呢。不过,奇怪的是,无论是高考前,高考时或高考后成绩放榜,我始终心静如水,没有太大的激动,紧张或沮丧。或许是因为年少,也可能是因为我当年实在算不上是个早慧的孩子,除了学习上悟性高些,其他方面懵懵懂懂,似乎从未有过迫切想要的东西或想要达到的目标。

“黑色”的七月总算过去,此生再也不用参加高考了。谢天谢地更谢我的许叔叔!

但令人痛心的是,许叔叔在我毕业之前不幸因车祸身亡。始终留在我记忆中的是他那着深色工作服的瘦小身躯,和躬着脊背使劲蹬车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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