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祭鸡文小时候,不知是在哪本大毒草或三封四旧上读到这几句祭鸡文:
生前啼声喔喔,
死后身无葬埋。
以我之腹,
作汝棺材。
呜呼哀哉——酱油拿来!
从此如获至宝,每每吃鸡时,条件允许的情况下,都爱吼上一句,用假想的偶像鲁智深的腔调,作低沉浑厚粗犷状,略带点京剧野派韵味,拿腔拿调:呜呼哀哉——拿酱油来!
虽然鲁智深没有说过如此小资的话,或类似的言行,但他大碗喝酒倒拔垂杨柳多威武,印象颇深。由此推断,要吃得豪爽就得拿出花和尚的气势。
当然,我那拙劣的表演少不了挨母亲抱怨:‘吃不好好地吃,又在发什么神经,正经本事没几多,臭屁两三担。’
其实童稚时期,能发这种神经的日子,一年就那么一两次而已,根本无须屈指来数。若鸡们没有什么三长两短,都得等到大过年了,父母才忍痛从家养的几只里,精挑细选出最适合打牙祭的那只,不幸的,判处死刑。往往都要经过一番讨论了又讨论,掂量了又掂量的抉择,并应用达尔文的‘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定律来取舍。
好不容易盼了三百多个昼夜,历经春夏秋冬,才喝一次鸡汤啖一次鸡血啃一次鸡骨头吃一次鸡肉,不之乎者也呜呼哀哉隆重祭祀一番,说得过去吗?也对不起最高指示:不管死了谁,……开个追悼会。用这样的方法,寄托我们的哀思,……
呜呼哀哉--酱油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