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第斯山探矿 （四）



安第斯山的灰狐

大胆狡狐狸白日盗肉，凶残美洲豹夜半袭马

自从和马帮成了朋友，我们的营地就一直和他们的在一起，他们也是早出晚归，白天去附近的几个天然牧场巡视他们的马，晚上回宿营地。我们也开始了取样工作，按照GPS坐标逐点采取矿石标本，并作标记，每天的工作范围在方圆5公里左右。在高山空气稀薄，强烈紫外线照射的环境下工作，体力消耗非常之大，正常人不运动，站在太阳下一两个小时就会感到气喘乏力，过量的紫外线无情地杀伤着人的白细胞，而我们还要步行翻山越涧，用羊角锤采取标本，体力消耗就更大，为了保障体力，补充营养非常重要。按照野外工作的营养标准，我们在上山前已经采购了足量的肉类水果，为了保证肉不会腐败，事先已冷冻并放在铺满冰块的塑料泡沫保温箱里，这些肉足够我们吃一个星期。我的职责是翻译兼职做饭，早饭在宿营地吃，中午带面包火腿等现成的，晚饭回营地做。当天扎营后我专门支了一个帐篷用来保存食品，因考虑帐篷里闷热，肉放在里面容易坏，所以我就找了一处有灌木丛的阴凉处保存肉箱，为防止动物偷食，我还专门在上面压了几块石头。
当天的采样工作进行地很顺利，太阳还没落山，我们就完成了当天预定的任务回到营地。我马上生火烧水，想做些菜犒劳一下大家，可当我来到放肉箱的灌木丛边一下就傻了眼，只见地上尽是泡沫塑料块和包肉的塑料薄膜碎片，星星血迹，狼藉一片，却不见一丁点肉的影子，肉被动物们偷吃了！我呆呆的僵在那里，真想放开嗓子大骂一场...正在这时那帮牧马人也回来，他们马上过来安慰我，并察看了地上的脚印，证明是一群狐狸偷吃了我们的肉。没了肉可晚饭还是要吃的呀，我们还带了些罐头，可大多是鱼类海鲜类，看来这一个星期只好靠罐头来维持了。我到存食品的帐篷里翻了翻，找出了几盒鸡蛋，带着无尽的歉意我为工程师们每人煎了两个火腿蛋炒了一盆青菜，配米饭凑合了一顿还过得去的晚餐，然后又烧水给每个人烫了脚，他们就各自钻进帐篷歇息了。
因为犯了肉被狐狸偷吃的错误，我心里很自责，也就失去了和那帮牧马人喝酒讲笑话的兴趣，艾尔曼过来叫我，看到我闷闷不乐地也就知趣地走开了，我一个人忧闷地钻进帐篷，想着出国后经历的一切，鼻子酸酸的差一点哭出来，可想起临行前父亲的叮嘱还是忍住了，轻轻地哼起了《少年壮志不言愁》。。。合着我的吟唱，那帮牧马人弹起了吉它，是一首当地说唱形式的歌曲，大意是在诉说一个很悲壮的爱情故事，那些牧马人用含混不清的口齿在反复说唱，夹杂着骂人的脏话和淫亵的玩笑。。。我的脑子一片混乱，时空颠倒，一会感觉是躺在家乡小河边的树林里，似乎还有阵阵槐花香气袭来，一会又感觉是在飞越太平洋的飞机上，似乎耳边还有飞机引擎的轰鸣声，又仿佛躺在马背上，像死人一样把头和脚贴在马腹上，分明闻到马散发出的汗酸和尿骚味。。。不知什么时候，我做了一个甜甜的梦---在一片金灿灿密匝匝轰轰烈烈浓浓郁郁的野菊花中间，我和我逝去的母亲在一起嬉耍，我撒娇地钻进母亲的怀抱。。。一阵噪杂声伴随着马的嘶叫，把我从甜梦中惊醒，我一骨碌爬起来，连衣服都没顾得穿就钻出帐篷，隐约中看见我们的两个向导在驱赶着什么并把手指放在嘴里吹起尖利的口哨，寒气使我一个激灵，我一下子从刚才的梦中回到现实，我意识到可能是我们的马匹发生了什么，我折回帐篷披了一件外衣拿了一个手电筒就向拴马的地方跑去。。。"Que paso"(发生了什么事?)我问向导，"Leones ,si ，leones atacado ...caballos"(狮子，对，狮子...偷袭了马群),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天冷，向导也开始口齿不清，语无伦次。。。什么?狮子？听到向导说狮子，而且是一群狮子，我马上联想到狮子王中的非洲狮，不由得汗毛直竖，如果有狮子岂不连我们都吃掉了?我紧张地问向导，你们带枪了吗？狮子在哪里？他却告诉我狮子已经被他们吓跑了，这下我更惊奇了，难道那满头长毛强壮的雄狮还会怕人不成？再说我也没有听到向导们开枪啊？这时就听其中的一个老的咕哝着说：他妈的！少了一匹骡子和一匹小马，这下我亏大了。我心里想没让狮子把你们吃掉就是命大，还埋怨什么！我问他，那现在我们怎么办？他说回去睡觉吧，天亮后我们还要去找丢失的牲口。我还是不放心，既然这里有狮子怎敢再继续睡觉？我们的命可比马值钱。我把手放在头上摹仿狮子的大头，比划着问：狮子？这么大的头，是吃人的吧？他摇着头说：NO！NO！那个向导没读过书，也想不起用什么词来向我解释，只是把手放低大概有一只狗的高度，比划着说：这样，这样，小的，狗，狗。我大概明白了他说的和我想象的狮子可能不是一种动物，可不知到底是什么。这时工程师们也大都被惊醒，从帐篷里探出头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我告诉他们马惊了，现在没事了，都继续睡吧。那个年轻牧马人艾尔曼也跑过来问我怎么回事，我照向导的话说是：LEON 并问他到底是什么？他笑了,告诉我那是puma ，这下我恍然大悟，Puma 就是美洲豹，体型和狗差不多，是不会吃人的，有一个运动服装的牌子就是Puma ,可那个向导为什么说是Leon呢？艾尔曼告诉我在智利Puma也叫 Leon，我这才明白原来是狮豹不分的，美洲豹也叫美洲狮，虚惊一场！
等到太阳晒得帐篷发暖，我们已经吃完了早饭，那向导也找回了他受惊走失的马和骡，听那帮牧马人讲，智利的美洲豹生性凶残但由于体型小，是伤害不了成年马的，虽然它们敢去骚扰，但没有成功的可能，美洲豹一般情况下怕人，是不敢袭击人的，更不会吃人，但我还是不由得敬佩起Puma这种勇敢精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