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化

世界上有很多不同的价值观，都是不同的人用不同方式思维的结果。有一些价值观是主导的，另一些是派生的。比如“博爱”是一种主导价值观，由此派生出来的很多价值观，像“平等”，“尊重”，“正义”，“公平”等，才有了实质意义。“自利”则是另一种主导价值观，派生价值观也有很多，比如“及时行乐”，“强食弱肉”，“胜者为王”等，但是绝对不会有“平等”，“公正”。

崇尚自由也是一种派生价值观，是从“博爱”那里派生出来的。不知道为什么，在今天的中国，据说社会意识已经相当现代化了，可是相信自由和崇尚自由的人很少很少，少到屈指可数，寥若星辰。大多数人相信和崇尚的是强行管制，高压封闭，严厉惩罚。正是由于这种多数人的信仰，才直接促成中国社会“没有治了”这种绝望的败落状况。也许有人说，这不是民间的信仰，是一党的信仰。的确是这样。但党员都是来自民间，一党正受到多数民意支持，难说两者有决然对立的信仰。

有鉴于此，崇尚自由有必要被提出来重新认识。早一天真正认识，中国人就早一天自救，摆脱无边的苦海，浴火重生。

自由是宇宙的自然状态。人类社会只是宇宙的极小一部分，不可能违背总体规则。凡是违背总体规则的一切蠢行，无不受到无情的惩罚。有人相信有“天道”，自由正是一种天道。微小到原子粒子，宏大到天体星辰，一切运动无不是自由的运动。生物界也是如此，包括植物，动物或微生物。“万类霜天竞自由”，任何一个有常识的人，都无法否定这个起码的自然规律。当然一切自然运动有其自身规律，不是无序的，但都不受外来强制力量的干扰。规律是自在的，不可解释为不自由。

但是偏偏许多人认为，只有人不能自由，一自由就乱了。人也是自然一分子，为什么有别于总体？这种根深蒂固的观念究竟是怎么来的？来自社会偏见。

一向来人们对人性善恶的争论，其实都是枉然的。人性本自然。人性天成，不论善恶。无论人性善还是人性恶，都是世俗眼光附加上去，并非原本所有。如果把人的本性某一对自身和同类的生长繁衍有利的部分称为善，不利的部分称为恶，那么善恶也是并存，不是独占。人对性的欲求，有利于繁殖后代，应该属于善。可是有人把这种欲求看作淫乱，却当作恶。至于说哪种情况下才准许性的欲求，那是后天的规范，不可在先天预制。

人对自由的欲求也是同样道理。一个在古代自由民家庭长大的孩子，和一个出生于奴隶父母的孩子，两人在性格，能力，才能，健康等各方面加以比较，很容易看出高低差别。前者生长期自由，后者生长期受压抑，当他们长大独立以后，总体来讲，自由民的孩子对社会有更大贡献，还繁衍出下一代同样心灵自由的孩子。奴隶的孩子除了有一些体力劳动技能，其余方面是个半残废，并且短命。

中国的社会偏见却不这样看，认为自由是社会的妨碍。有许多社会偏见来自于对某一个孤立现象的经验总结，且只总结表面，缺乏深层和理性思考。当一个社会长时期地禁锢思想，用进废退，人们的思维能力就显著减弱，变得人云亦云，以讹传讹。中国几千年来的专制社会，就是这样一个禁锢思想的社会。近60年来，这种禁锢变本加厉。能够正常思维的人越来越少，对自由有着真知灼见的人，也越来越少。

道理是这样的。一个人太自由了，似乎会由于冲动产生淫乱或犯罪。但是很多人都自由了，情形就会相反。很多自由人当中一定有反对淫乱或者犯罪的，因为他们意识到这对自己不利所以采取抵制行动，包括酝酿产生法律和司法。调查一下全球各国的自由度和犯罪率，两者之间相信没有必然联系。北欧那些自由度高的国家，犯罪率甚至很低。

仅仅用最近发生轰动一时的三鹿毒奶粉一案来分析自由的价值。也许有人认为，出现这样骇人听闻，不惜用残害下一代的手段来牟取暴利的现象，就是因为对奸商和政府贪官的放任自流。过去给他们的自由太多了，现在只要加强管制，严格管理，就可以减少这种现象。

可是请问，中国社会现在是一个管理不严的社会吗？中国现行制度对每一个公民的管理监督，超过世界上任何一个发达国家。中国公民任何对政府不满的言论和行动，都受到下至居委会老太太，上至国家安全部门的关注。电话受到监听，网络受到监管，最先进的视频监视器，逐步扩展到许多公共场所。仅仅是政府管理人员和警察保安人员和人口总数的比例之高，在各国也是数一数二的。为什么这样重大的恶性事件，会在严密监管下发生？

那种太自由的说法，在我看来不是现实，我看到的是太不自由。一个社会只要不断出现人群的利益受到侵害而无法制止，就是因为受害人失去了保护自己权利的自由。因为，再强大再高超的社会管理，也是百密一疏，不可能管到每一寸每个人。即便实现管理人和被管理人的比例一比一，也不保证万无一失。任何一个社会学家都知道里面的道理，管理者和被管理者犯案的机率一样甚至更高。

最初并不是没有人发现奶粉掺毒的恶行，只是发现恶行的人被严密的管理封住了嘴，不敢或无法揭露。后来几千个婴儿中毒，也有人反映警告，可是被严密的管理压制了。新闻媒体想自由报道吗？门都没有。问题一直要发展到，国外那些没有受严密管制的自由人知道了，才出现解决的契机。独立的新闻传媒被看作是保护民众自身利益最有效的利器，而他们的存在只能依靠自由。

中共内部那些迷信滴水不漏严密监管的人某一天可能会意识到，一党专制的政权也许不会被颠覆，但是由于管理阶层的庞大混杂，这个政权最后可能是被内部的蛀虫蛀透的。而且时间拖得越久，下一届政权越无法收拾这个烂摊子。

请不相信自由，只迷信管制的人三思。


2008-09-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