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前往
周末带女儿去洛杉矶参加艺术体操比赛。出发那天是星期四,赶上全加州暴风雨,通往洛杉矶的5号公路竟然因为大雪封山而被迫关闭。只好沿着101绕道前往,一路走了7、8个小时。还好同路的妈妈跟我聊天儿,也不觉得太辛苦。
女儿这个级别在所有比赛中都排在很令人头疼的时间。低两级的孩子年龄小,捧场的亲戚朋友多,一般排在亲戚们都愿意出门观看的时间。高几级的水平高,有观赏价值,也可以吸引一些业余爱好者观看,一般排在周末的傍晚。女儿这个年龄,亲戚朋友的热情过了,爱好观看的也看不上眼,舅舅不亲姥姥不爱,就被安排在早上8点比赛。
8点比赛,教练要求6:30就到场热身。5:30就把女儿叫起来,洗澡、梳头。冒着雨,在黑暗中寻找体育馆的位置。母女俩都半醒着。
(2)梳头
见到教练,教练看了看女儿的头发,问她:你通常都梳这么低的bun?我在一旁猛然意识到是我疏忽了。Bun低了,容易给人老的感觉。难怪去年的教练跟我说:你女儿又不是老太太。当时她说完就走,也不解释,让我憋了一年,才悟出来她为什么说那句话。
娘笨了,女儿就比较遭罪。那天我仔细看了看女孩儿们的头发,不如女儿的,也就是俺们中国女孩儿了。那些白人小丫头,各个头发光滑整齐,有的还喷了些亮粉。果真bun都高高地盘在脑顶。我知道把bun梳到脑顶不容易。女儿跳芭蕾的时候,舞蹈团这样要求来着,当时是服装道具里的帽子需要她们的头发梳高了把帽子顶起来。一旦没了要求,我也就懈怠了。
那天的很多时间里,我都在想明天一定要好好给女儿梳头。既然来参加这项运动,精心打扮,让人赏心悦目,是参与者的职责。这项运动的标志就是狐狸精大聚会,如果人人都象我这样,不上心,不努力,女孩儿的头发都梳得这么业余,迟早这种聚会得退化成丐帮大会。
岂知,还有比我更不负责人的妈妈。与我们同车去的妈妈,自己坚决说不会给女儿梳头,愣是让别人给她女儿梳。那个别人,自己有三个女儿一起参加这项活动,早已忙得不可开交。那天帮这个女儿梳了头之后,要求当天晚上教那个笨妈妈,笨妈妈居然拒绝了。就准备把给女儿梳头的事儿彻底推给别人了。
(3)第一天比赛
整个邀请赛,女儿第二个出场,也是第一个球操参赛者。女儿一直看上去很弱小。她们练习艺术体操的,都要穿half shoe,就是脚指头和前脚掌被盖住,脚后跟漏在外头。孩子们2星期到1个月穿坏一双鞋,是很普遍的。女儿一直到最近,才开始能把鞋穿坏。之前,都是穿了很久,太脏了,扔掉,却不坏。估计她到最近才开始有些力量了。
那天的球操很惨。教练说象是ghost 出来,人和球都处于不稳定的飘忽状态。终于球没抓住,滚出了边界。估计这对女儿是个不小的打击。
这两个月,她爹老说,赛季快开始了,到了赛季,女儿会变得踏实一点儿。她就是个飘忽的孩子,没有比赛,她老觉得自己最好,那种良好的感觉和自信,太美国了。
女儿跑出来跟我打招呼。一会儿还要比绳操。她并不很沮丧,说自己一会儿会很努力,要做好。果真比绳操的时候她很努力,做得也还算可以,但是看上去还是有些飘。
成绩出来的时候,女儿对自己的球操成绩没有太多意见,知道自己犯了大错,可是绳操,她自己觉得很好,成绩却是同俱乐部4个孩子当中最差的。她真的伤心了。坐在我旁边不吭声,撅着嘴。
我跟她解释她缺乏力量。另外三个孩子都比她大一两岁,力量上的优势是明显的。再加上一个孩子练了多年芭蕾舞,另一个练了多年的竞技体操,她们的基础都很强。女儿嘴上仍旧不服气,说自己柔软。这就更对了,柔软的孩子力量往往不足,只能慢慢来了。
其实我知道来参加比赛,她很紧张。那天早上洗了澡,她就开始唠叨,不想去比赛,害怕。我逗她说,我可以开车带她回旧金山,不去见教练、不去比赛。她说教练会生她的气,跟我们一起carpool的妈妈也会生我的气。为了她人的幸福,不让别人生气,女儿决定留下来哆哆嗦嗦地参加比赛。
教练过后说,这是本赛季的第一场比赛,下边,她就不会这么紧张了。
那天晚餐桌上,我和另一个妈妈跟女儿说了几句如何注意自己的表演,女儿居然听进去了。当她放松的时候,面对几个熟识的人,她也能自如地伸胳膊腿,动作略带表现力。平时,我一说这些话,她就会反驳,一副她自己什么都知道,妈妈你瞎说的表情。那天我的话她全都虚心接受了,适当的人生打击太重要了。难怪她爹一直盼着赛季的开始。
(4)第二天的比赛
第二天,比的是floor,没有器械。这对所有的孩子来说,都是好消息。没有手中挥舞的器械,就不用担心扔远了、扔歪了、接不住的种种节外生枝的问题。只要放心大胆地做自己的动作,就够了。
为了配合跟我们carpool的孩子8点的比赛,我们再次早上6点半就到了体育馆。教练跟女儿开玩笑,说你这么早来,想比两次啊?女儿有点儿委屈。头一天另一个孩子就没有跟着早来,是我送了女儿之后,又去旅馆接她们的。
不过来早了也有好处。我们有充足的时间观摩有经验的妈妈帮孩子梳头的过程。要说,这还真是一个慢功夫、细致活儿。那个妈妈一边给女孩儿梳头,一边跟别人聊天儿。光是把头发梳在一起,弄成一个马尾巴,她就用了将近半个小时。来回反复整理,一点儿一点儿弄平,终于所有的方向都光滑了,然后才把头发慢慢盘起来。盘的过程也是一布一步,不紧不慢,边打理边用发胶固定发型。
我很享受地看她完成了梳头的工作,然后开始给女儿梳理。结果,还是不如别人梳得好。不过我已经很享受这件工作了,估计下次还会有所提高。实际上,这种工作,首要的是态度,态度端正了,就不是那么难了。以前,或者说去年、前年,我的态度是有问题的。前年急了就带女儿去理发师那里花钱解决。去年大概让女儿当了一个赛季的小老太太。今年,终于有了洋气起来的可能。关键是我的心态。
女儿那天真的比平时练习的时候做得好。几个教练反复纠正的动作,特意上了几次私人课也没解决的问题,那天突然有所突破。都得感谢头一天的打击。要不说人无压力轻飘飘,井无压力不喷油啊。
后来她的成绩出来,是本俱乐部最好的,比其他几个孩子高出一分多,荣获整个比赛的第四名。遗憾的是,只给头三名发奖,她什么也没得到。教练坚决认为她是第三名,因为第一的那个孩子,是俄罗斯代表队的,我们这种业余选手,是不能跟人家专业队同日而语的。
(5)观摩国际水平
洛杉矶的这个比赛,在北美算是一个艺术体操的盛典。每年都从世界各地邀请各国顶尖的运动员来参加高级别的比赛。今年是女儿和我第一次来,所以赛完之后不想马上回去,特意留下来看9级10级的比赛。
看到9级的比赛,才理解为什么在英文里这个项目叫做“韵律体操”。到了9级,她们的动作才能看出韵律。动作、肢体和音乐真的融合在一起了。想起来孩子们学钢琴的过程,也是头几年一段一节的,到了比较高的水平,才能连贯通畅,才能感觉到天衣无缝。干什么都不容易。
晚上10级的比赛,我们一定要看。女儿以前的俱乐部有一个女孩儿会参加这场比赛。她是菲律宾移民,为了得到菲律宾国家代表队的支持,她一直保持着菲律宾的国籍,穿的也是菲律宾国家队的运动服。
俄罗斯,白俄罗斯,乌克兰,意大利等等国家代表队的出场,一下子让我回忆起这项运动在电视上的迷人风采。美国在这个项目上,成绩是很落后的,奥运会美国没有一人拿到参赛资格。美国运动员最好的成绩,在国际比赛上可能都不是很容易进入前30名。
成绩差,我还能理解。因为这个项目很昂贵,在美国,只有父母能够且愿意砸钱的孩子才会去练。这些孩子的先天条件并不一定是最优秀的,仅仅是有条件而已。但是,头发不梳好,是不能原谅的,这个并不是很难做到。还有一个不能原谅的,是美国运动员得做派。这个项目的高级别运动员,一出场,都是踮着脚尖儿高傲地展示美,从头发丝到脚尖儿,都散发着矜持和小心。
我们美国大妞们,包括女儿以前的队友,(貌似菲律宾队,其实一直在美国训练),都表现出一种垮和俗。那个菲律宾女孩儿一走路,你就觉得她是足球运动员,而不是体操运动员。其他美国10级运动员,等待出场的时候,手上大概有汗,需要擦干,可以理解。可是偏偏这些大丫头们,就当众毫不顾忌地自己用手啪啪地拍大腿。观众远远地就能听见。你们就不能稍微讲究点儿?
再说我们美国就是富裕,不单单是移民局的工作人员心宽体胖,个个超重,咱们艺术体操行业也不落伍,一个个肉妞妞的、胖乎乎的,绝对有胸有臀。跟外国选手同台比赛,不用看名字,就知道谁是咱美国姑娘。
再说这个10级前苏联各国的选手们,真让人眼花缭乱。基本上,手上变魔术,空中演杂技,脚下跳芭蕾。那些绳子、圈儿的,基本上不在手上停留,整个过程都在空中飞,落下来也是为了下一次更好地飞出去。音乐为了配合这种速度,也都是狂奔向前。一会儿的功夫,就象是看冰球比赛,观众就累了。
经过这么一观摩,发现自己的体力比较适合观看9级比赛,10级偶尔看一下,多了不好消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