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圣诞节后开学的第一天，小学生们很多是由他们年轻的父母陪着来的，但领一年级学生Kavin上学的却是另外一个年老的中国妇人。同学问她是谁时，Kavin说那是他们家的babysitter，那妇人好像听不懂英文，只是微笑着，什么也没说。

说是保姆一点不假，小Kavin可说是她一手带大的，打从四岁起，她就没有离开过他一步。Kavin的父母亲都在HMS做博士后，俩人整天忙得不可开交，所以一个礼拜七天，从早到晚，都是她照顾Kavin的。连法定的假日，她也难得有一天可以休息，只是偶尔Kavin一家出去玩，她才会跟着到外面透透气。

这一天，眼看春节将近，她又动了心思想回中国去看看，晚上大家一起吃完饭后，她便跟Kavin的妈妈提了出来。

“回中国来回至少也要一两个月，这么长时间，Kavin没人照顾，怎么行？”

“听说做博士后也不用你这样的忙，这一两个月，你自己接送，晚点去，早点走，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吧？”

“不行的，现在正是论文关键时候，一点都不能放松的。再说，你干吗一定要回去，你呆在这里不是蛮好的吗？一个月好几百，比你当教授时工资还要高好几倍呢”

“说老实话，钱对我这么大的年纪人来说，再不会像你们年轻人那样看得那么重，够花就行了。”那妇人叹了一声，又接着说到，“我只是想回去看看强子他爸，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身体有病，自己虽然不说，可我知道，这两年，他一人过得实在是不容易。”

“他也是的，签证被拒了几次，再签呀。非要发什么犟脾气，发誓不再来美国这里。要不然，我们也没有这个麻烦了。”

“有什么麻烦？花几百块钱，你去请一个保姆来帮你一段时间不就行了麻。”

“可是在外面请保姆住到家里来，还想她做点家务事，一个月没有上千块是不够的。何况，最近刚刚买过房子，手头上正紧着呢。” Kavin的妈妈自言自语道。

“这样好吧，这两年你给我的钱，除掉给Kavin两次压岁钱，以及平时的零花钱，我放在那里一分钱都没动，算起来也有几千块了，你先拿去用吧。”

话刚说完，就听kavin的爸爸在厨房里大声嚷着，“妈妈，怎么这么晚了，碗还没有洗？”

“来了，来了。。。”  老妇人一边说，一边往厨房那边走去。

2、16、2006

注: 本文发表于<明报副刊>，2006年2月2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