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四 , 老板的老板 B 女氏中午时分回家了 . 走前猛用纸巾擦眼泪 . 我还以为她得了感冒 . 连着两天没回来上班 . 这周二早上老板一回来就叫全组的人去开会 , 宣布她的老板 B 女氏辞职 , 同时也宣布由她升职顶上 B 女氏的职位 .

B 女氏年方三八 ( 不是 24 岁而是 38 岁 , 呵呵 ), 至今待字闺中 , 用时髦的话来说是单身贵族 . 毕业于名校 , 主修金融 . 曾在纽约的华尔街闯荡江湖 , 后转战芝加哥 . 这次愤而辞职前在目前的公司工作了四年多 . B 女氏头脑聪明 , 工作勤奋 , 属于精英之流 , 只可惜太过锋芒毕露 , 柮柮逼人 , 终于被人挤走 .

她有一青梅竹马的男性朋友 , 俩人无话不谈 , 都很熟悉对方的家庭 . 大家都认为他俩终会 ’ 百年合好 ’. 一天他俩与另一对 ( 情侣 ) 好朋友吃完饭等着交钱的时侯 , 他突然轻轻地对她说 :’ 我想我该让你知道 , 我是同性恋 .” B 女氏闻言大吃一惊 . 那男友公开他的性向之后 , 他的父母无法接收此真相 , 反倒是 B 女氏的父母向他敞开了大门 . 此后的若干年 , 他和他的伴侣都是在 B 女氏的父母家度过圣诞节 . B 女氏有次不无遗撼地说到 , 她碰上的好男人不是已婚就是同性恋 .

B 女氏自购了一套 Condo. 离公司半小时车程 . 离父母家则两个小时左右 . 她出生于密州一个民风保守的小镇 . 人口不多 , 基乎彼此都认识 . ‘ 我自小到高中毕业都没有离开过小镇 , 以至连做坏事的机会都没有 .’ B 女氏如是说 .

B 女氏有一妹妹 , 比她小两岁 . 据她说俩人的关系不好 . B 女氏对那同样待字闺中的妹妹很有意见 . 每年一起回父母家过大节时 , B 女氏总是帮着父母干家事 , 而她妹妹却什么都不干 . B 女氏的父母每年在佛州与 密州各住半年 . 在密州的那半年 , B 女氏每 2-3 周就家看看他们一次 . 今年父亲生日 , 她送了一台电脑作礼物 , 至于妈妈生日 , 好像是送了一台冰箱 .

B 女氏既爱抽烟也爱喝酒 , 但她控制得很好 . 每天只吃早 , 晚两顿饭 . 上 , 中 , 下午各到楼下抽 15 分钟的烟 , 那就是她介乎于两顿饭之间的零食 . 她那庞大的体型不知是否与这不良饮食 (?) 习惯有关 ?

B 女氏虽是独身 , 但不是独居 . 我刚来上班时 , 常听她说 ’Blues 昨天又尿床了 ’, ‘Blues 今天很早就把我叫醒了 ’… 我以为她家有幼儿 , 后来才知道 Blues 是一只小猫 . B 女氏有着非凡的耐心 . 因为 Blues 常闯祸 . 小猫与她同睡一床 , 所以每次小猫尿床 , 她都要洗一大堆东西 . 被子要先用醋洗一遍去骚味 , 再用洗洁精 , 清水各洗一遍 . 她想训练小猫用专买的被子 , 可小猫就是不用 . 听起来 , 养她那只小猫比养个小孩更麻烦 .

B 女氏是个急性子 . 有次我去与另一个部门的经理交涉一些问题 . 回来后向她汇报 , 话才说到一半 , 她人已冲出去 , 我赶紧追上 , 还是晚了一步 , 她已进了那经理的房间 . 回来后见了我没说什么 , 大家都有点讪讪的 .

B 女氏非常聪明 , 反应很快 , 脑子很灵光 , 但也很情绪化 . 按老中的说法 , 就是胸无城府 , 喜怒哀乐 , 一目了然 . 心情好时 , 对我的问题 , 回答得有来龙 , 有去脉的 . 可有天我没留意她脸上的晴雨表 , 问了她一个问题 , 她居然对我说 , 我的老板不是她 , 有问题要去问我的直接老板 E 女氏 . E 女氏工作非常努力 , 她刚升经理一职 , 那是她应得的奖励 . 这番话真把我给蒙住了 . 虽然 E 女氏是我的直接老板 , 但自我进这公司以来 , 一直在 B 女氏的指示下工作 . 她从来没有让 E 女氏把工作指示转给我 . 次日早上 , 我刚回到座位 , B 女氏就来约我谈话 , 到会议室关上门后 , 她首先解释她昨天情绪不佳 , 并为此道歉 .

工作至今 , 头次碰上与老板并排坐的情况 , 我俩的桌子只隔了一条过道 . B 女氏从早到晚 , 除了开会及下楼抽烟的时候 , 总是盯牢在电脑前 , 勤奋无比 . 弄得本人也不敢偷懒 , 只能趁她不在的空档上上中文网 .

想来 B 女氏之走并不是一时冲动下的结果 . 我进公司才四个多月 , 就经历了两次重组 (Re-Organization). B 女氏一直在经理的位子上原地踏步 . 她老板手下的四个人里 , 只有她不是 Director. 也不见得别的人工作得更卖力 , 必是 B 女氏的直性子及说话很冲的性格得罪了不少人 .

B 女氏走后 , 她桌上的东西原封不动地保持了个把月 . 我进进出出时总要下意识地看看她的位子 , 好像她随时会出现似的 . 上周我老板把她的个人东西打包寄给她 , 并有人来搬走了桌面上的打印机 ( 电脑太旧 , 大概不会有人感兴趣 ), 很有点曲终人散的味道 .

11/2003 涂鸦

5/14/2004 后记 :

今天是 A 先生另有高就前在本公司上班的最后一天 , 全组同仁一起出去吃午饭 , 包括正在休产假的 J 女氏 . 出乎我意料之外 , B 女氏也来了 . 没好意思问她本人 , 据我老板 ( 曾是 B 女氏的手下 ) 说 , B 女氏尚未找到新工作 .

这大概也算中美差异吧 . 在同样的情况下 , 换了是老中 , 百分之百是不会来的 . 要来的话 , 只可能是在有了新工作后 .

B 女氏谈笑风生 , 情绪挺不错的 . 在她的前老板前 , 没有一点不好意思 . 我和她分坐在桌子的两头 , 没机会细谈 , 走前相互 Hug 了一把 .

萧洒如斯 , 佩服 !

Aug26, 2007 后后记 :

那公司在 2006 接连转了两次手， 大多数的人都四散而去， 本人也是其中之一， 故把题目由＂我的前老板＂ 改成＂我的前前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