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屋咏叹(之一)

窗里透出灯光。
黑暗中的温暖家园。

写作，有许多的纸墨

书籍挡住风寒

狼在北风中远嚎

我绕屋轻步

高大的石墙下，有人仍住着

他彻夜在写，在读，纸页沙沙沙

树影守护，阳光徘徊

岩石的脸庞也照得透亮

他转过身，生气勃勃，向我们凝视

冥冥中，有什么与人对抗

它掀起风暴，吹翻了海上的船只

泰坦尼克初航时，怎知它已布下暗礁?

崭新的、庞大的、喜气洋洋的

瞬间消失，至今仍在冰屋隐居

许是狼崽不肯住进人宅？

它向往自由，岂甘就范？

可怜的杰克，你现今可是与它为伴？

纤细的骨头抱着狼颈

梦见自己正在雪原上淘金，一望无际的冰川啊

我贴近石墙，听到他和它的喘息

树叶飘摇多美！

雪白的牙齿在阳光下，多英俊的脸庞，多灿烂的笑容：

宝贝，别怕！

狼屋咏叹(之二)

容我冒昧，说这石屋正用它的眼

朝人望

我要久久地，与它对视。

感到脊背上搁了一块冰

感到火山石的暗红色，沁入我的肌肤

向外望，像日本能剧中的面孔，毫无表情。

眼光雪白，我该怎样回答它。

说那些负债累累的人，榨干了最后一滴血。

说上天一时手抖，掉落火星。

人间全无生气——若无火光照耀。

热情全都似火——须得以冰来镇。

向外望，孩子般无邪，老人般衰竭。

能量凝固成这座雕塑

用一生？

遍地的春草在问，露水盈睫。

我们轻悄走过，惟恐踩断。

背脊上的冰，在溶化

暗红色的土啊，暗红色的花

春潮一阵阵，漫过了远方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