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留学时代（ 17.  老警上场 与 小留躲藏  ）

隆隆的马达声，将迈考惊醒。他发现，“黑舌头”已缓缓伸出库门。

强烈的阳光打到车上，让他看清，挡风玻璃后的两个人，果然是小龙小凤。

浑身冒冷汗的工夫，眼球被甩掉。一阵猛烈的轰油中，车子瞬间窜出。

他本能的闭上双眼，切断目光，成为有生以来最胆小的观众。

吱嘎——。

一声尖啸扎入耳孔，迈考还没合拢的眼睛又秒睁。车子已从方才的画面冲入另一幅前院的全景中。就见广角镜下趴着一只“黑甲虫”，在车道的尽头一动不动。

OMG！还好刹车了，不然冲到院外的马路上，就算不撞车，也属于公共区域无证超速驾驶，一旦给老警抓到，就是青少年犯罪。而父亲作为车主，自己作为监护人，定会双双涉事难逃其责。

想到此迈考在心里跪了：两位小主，幸亏你们没有往死里搞，对哥还不错。求求你们再对哥好点儿，赶快倒档撤退吧。

可仅仅几秒后，他便知道，“对哥还不错”的结论，纯属自我感觉良好。透过车顶天窗，他隐隐看到两团模糊的小脑袋瞬间下沉，不见人影，随即引擎关掉就地熄火。而就在这时，一辆警车进入画面，缓缓减速，停在院门口对面的街道旁。

迈考一动不动盯着画面，大气不敢出，仿佛自己也身藏于“黑甲虫”，躲着几步外的老警。

车窗退下，警察伸出头来，朝车子望了半天，似乎在问：刚才车轮“吱嘎”刷地的，应该就是这家伙，可怎么转眼的工夫，变成了一辆连个人影都没有的自动驾驶车？

观察片刻后，他推开门，一手握着警棍，一手按住腰间的枪械，朝车走来。

穿过十几步宽的马路，警察在车头前一步外站住。迈考急坏了，忘了自己是旁观者，秒变“犯罪同伙”，心里狂喊：Hold on， hold on！ 小龙小凤，千万不要动！只要不动，老警就没有借口迈入咱们的私人地盘。只要不动，老警就不敢擅自打开车门，把你们拎出来盘问。

小龙小凤似乎听见“意念指令”，纹丝不动，誓将“卧虎藏凤”进行到底。

对峙约半分钟，警察退下。他回到车里写张单子，转身过来，放在立在路旁的信箱里。

警车渐行渐远，最后消失于画面。迈考不由得仰天长嘘，大口喘气，仿佛刚才被警察掐过脖子。

待缓过神来低头一看，“黑甲虫”正沿原路退回，显然里面的两个小东西，也被警察吓怂。迈考一看这倒车的熟练，哪像是第一次开车，心里又是咯噔一下：难道父母回美前、我每天开凌志上班时，这两个家伙就开始拿走橱柜里的钥匙，偷偷玩车？

他继而捶了下自己的脑门，悔不当初。

那天去接机时，臭嘚瑟未设天花板。回来的高速公路上，小龙让他演示5秒上时速100，他一脚油门，指针达标。小凤当即呜嗷乱叫，直呼过瘾。小龙干脆骂人，真TM的牛逼，就像射了出去！

后来小龙问，加州多大能开车。迈考答，至少15岁半，还得有老司机陪着。小凤抱怨：噢No，还有大半年呢，够咱们熬的。小龙叹气：接下去的200天里，我有病没商量，就是每当我想起不能像干哥一样跨上这辆坐骑，体尝5秒进100，都会犯相思病的！

也许他们偷偷玩车的动机，从那一刻就开始了。——迈考望着缓缓落下的车库门，不知道它已为家里的两个“内贼”，开关了多少次。

无心再回放录像查找更多证据，他沮丧的扔下遥控器，陷入两难。立马撵人，不知跟干爹干妈如何交代。赖着不走，很可能给亲爹亲妈引来无妄之灾。若两个小贼继续胡闹，哪天真是因5秒进100撞车伤人，不但自己会一同被告，父母也很可能落个倾家荡产……

他手按眉心，不敢再往下想。

周五下班后，他带两孩单独出去吃饭，借机表态：Hi kids，别怪哥说你们胡闹，趁家里没人偷开车，真是太过份了！

两孩面面相觑，没敢抵赖。小凤不吭声，低下头大嚼色拉，一副嘴很忙的样子。额上挑染过的黄刘海儿，草帘子一般的搭在眼前，障眼法来个自然而然。小龙则一甩脑瓜顶儿挑染的“鬼火蓝”，强词夺理：车，车嘛，就是用来开的，总搁在那儿不动，缺乏磨合会变质的，我拿出来溜溜，就等于帮你们照顾他呢。那啥……是不是你父母发现了，告了我们的状？

迈考放下手中的刀叉，摇摇头说：真正的告状者，应该是警察吧。我妈后来告诉我，我爸取信时，被警察留在我家信箱里的一张条子，吓了一跳。因为条子上写着，他方才驾车巡逻经过这里，听到我家院中马达咆哮，刹车刺耳，情况非常可疑。他提醒住户，家里有监控器的话，请回看一下当时的情况。如果确定是有贼进院，试图偷车，请马上给警局打电话报案，上交证据，提供线索，以便尽早破案，抓获罪犯……

小龙眼皮一耷，怯怯发问：啥意思，老警把我们当小偷了？小凤也面露惊慌，嘟嘟囔囔，冲小龙发牢骚：还说呢，亏得当时我眼尖，一见警车转来就猛喊刹车，不然你一定是冲上马路，正好给老警抓个正着……

哎，小凤同学，——小龙乜乜着眼睛，冷言冷语：别忘了，你每次搭车兜风，可都是我在开车冒险。眼下遇到麻烦，咱俩要有难同当，你怎么还怪罪我呢？

小凤回怼：可我每次上车后，都叮嘱你要慢慢开，别离开前院的环形车道。谁料到你那天像吃错了药似的，一出车库门就喊“今儿要5进100”，然后就往大门口猛冲啊……

第二天，父母去公司开会，迈考张罗搬家。俩娃看上去并无意外，似乎对卷铺盖走人已有准备。小龙说，我这就回屋打包，但哥你得告诉我，往哪里搬？迈考答，你问得好，因为这也是我正要问你们的问题。

别呀哥，——小龙念三七儿：你可是监护人，跟我这个被监护的问一样的问题，像话吗？

小凤却接过去，反问小龙：哥，你这样跟干哥说话，像话吗？

小龙立刻敲打她：哎我说小凤同学，你到底咋回事儿，难道有了干哥，就把亲哥给忘了？

你胡说什么呀！——小凤急怼，白净净的小脸像遇到沸水的水晶虾一样，立时粉红粉红。

（待续）

女儿画的插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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